这个时候,金昌兴也不瞒着李欣了:“公司现在的资金情况比较紧,除了在价格下跌之前赶紧加紧节奏销售仓库里的产品以外,也做不了别的了。”
尽管金昌兴极力掩饰,但是他语气中那种无可奈何的落寞还是被李欣听出来了。
李欣嘴上没说,心里却暗暗叫苦:这样的话,整个集团在即将到来的风险中,不就完全是一种裸奔的状态吗?
回答完李欣的这个问题后,金昌兴再也没说话。
大概半分钟过后,就像之前他突如其来地走进这间办公室一样,他没打任何招呼,突然间又匆匆地走出了李欣的办公室,扔下有些吃惊的李欣独自站在那里。
金昌兴刚走,俞红就端着三个盒饭进来了:“董事长呢?”
李欣用手指了指金昌兴的办公室,示意俞红金昌兴已经回去了。
俞红走过来把一份盒饭放在李欣桌上:“这是你的。”
“谢谢啊。”
“别客气,是董事长请你的。”俞红做了个鬼脸,转身到金昌兴办公室给他送饭去了。
李欣刚坐在茶几前吃了两口饭,俞红就端着她自己的盒饭回来了:“董事长今天上午在你办公室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他找你谈什么呢?”
“说铜价的事。”
“是不是价格又跌了?”
“嗯。”
“唉,这可咋办呢?”
“你操心这些干什么?”李欣说。
“公司兴亡匹夫有责好不好?”俞红一脸正经地说。
李欣笑道:“呵呵,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怎么?你不操心吗?”俞红笑着白了李欣一眼。
“我倒是想操心,可他也得听你的才行啊!”
俞红伸出一个手指放在嘴边:“嘘,小声点儿,刚才我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没让我关门。”说完她走到门边,把李欣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然后,她又回来坐在李欣对面小声问:“现在公司的情况是不是已经很糟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李欣说。
“对我还打埋伏?没意思了啊。”
“我是真的不清楚。”
“董事长找你聊了这么一上午,就没有给你透露一点内幕消息?”俞红不相信地问道。
“他做事的方式你又不是不清楚,只允许他问你,不允许你问他。”
“也是。”俞红想了想说。
“其实有些事情可能你比我知道得还清楚。”李欣说。
“怎么会呢?”
“你想啊,你是董事长秘书,好多文件都要经过你的手,光是看这些文件你多少就能知道一点消息。可我呢?除了向他汇报价格方面的事情之外,他是什么东西都不会向我透露的。”
“唉,说的是啊,你这董事长助理的职位啥时候恢复啊?”
李欣呵呵一笑:“别想了,现在早就没人还记得这个茬了。”
俞红说:“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咋想的,能做事的人丢在一旁不用,像姜华这样啥本事没有只会拍马屁的马屁精却高高在上!”
“是啊,我也想不通。让有本事的人出来做事,对公司业务有好处,个人也有发展空间,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他们怎么就不愿意干呢?”
“也许你那个人的发展空间对他们是个威胁。”俞红说。
“威胁?对姜华这种人也许是,可是对金昌兴会构成威胁吗?别说我根本就没有那个野心,就算有,在这种论资排辈的环境下,他金昌兴退休5年以后都轮不上我,他担心什么呢?这一点他应该看得出来啊。还有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说金昌兴那个位置不适合我,我干不了,就是姜华那个需要溜须拍马本事才能干的位置也不适合我。最适合我的工作还是给人出出主意,当当参谋。可就是这样一点工作他们都不打算让我安安心心的干啊。你说都这么久了,他们就让我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呆在这里,他们这是图个啥呢,就不怕我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你真想走人啊?”
“看情况吧,反正我是不会像这样一直和他们玩下去的。”
“那你走了以后会去哪里呢?”
“嗨,我也就是那么一说,都还是没影的事儿呢。”李欣敷衍道。
“还是你们好,想走就走,不用看谁的脸色。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就苦了,糖业公司破产的时候就遭了一茬罪,现在没准儿又得遭第二茬罪了!”俞红神色黯淡地说。
“你什么时候给我委任过一官半职了,我不也是小老百姓吗?再说了,什么二茬罪啊?南方集团离那一步还远着呢,你想多了。”
“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怎么啦?”
俞红说:“我听高辉说,铜价要是再这么跌下去,要不了多久,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不至于吧?”李欣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是对铜价走势最有发言权吗?这里边的事儿你应该很清楚的啊。”
“我知道的铜价也就是从行情软件上和销售公司那边了解到的,其它的事情我就是想问,别人也未必会告诉我。不知道生产成本,光知道销售价格有个毛线用。”
“那董事长来跟你探讨价格走势的时候你咋不问问他呢?”
“这些关键数据他不会告诉我的,不是说了吗?只能他问你,不能你问他。我才问了一点儿皮毛他就转身出去了,我去讨那个没趣干啥?”
“是啊,其实跟糖业公司相比,南方集团更没有人情味儿。这公司圈子氛围很重,等级森严。别说董事长了,就是那些高管也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不拿正眼看人。在他们心里,可能认为知道圈子里的那些事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既然如此,他们当然不会把圈子里的信息告诉圈子外面的人了。”
“可这是开公司啊,不是开碰碰车,不是他们几个自己玩嗨了就行的,得赚钱不是吗?要是像你说的那样这公司不赚钱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他们几个还玩个鸟?跟这种到最后大家都没得玩儿的悲催结果相比,他们把那些对他们来说只能显示身份而没有其它任何用处的经营信息告诉能用这些信息做事的人也许会对公司有些好处,至少能使他们玩得长久一点吧。这点利害关系他们就分不清楚吗?非得到没法挽救的地步才醒悟!”
俞红第一次听李欣发这样的牢骚,其言辞的激烈程度让俞红感到有些惊诧。她知道李欣说在了点子上,这公司要是像这样继续下去,恐怕离李欣说的那个大家都没得玩的结果也就不太远了。
回想起当初糖业公司破产的时候自己经历过的那种迷茫,俞红陷入了对未来的无限忧虑之中。
中午13:30开盘之后,期货铜延续上午的跌势,从上午的收盘价59260元开始继续往下跌,短短8分钟之内就下跌到了当日的最低价58780元。
此后的一个半小时之内,价格虽有小幅的反弹,可是下午的最高价格再也没有超过59150元。
到收盘的时候,价格最终收在了58960元。
这个价格跟上一个交易日相比下跌了2060元,这样的下跌幅度在年内也是数得着的。以这个价格计算,李欣账户上的盈利已经达到了314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