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上,他看见刚从李欣办公室出来的刘中舟。
满面笑容的刘中舟走到门口还和李欣说笑着,在他关上李欣办公室的门一转身时,迎面撞上了走过来的金昌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们俩人的关系现在势同水火,彼此之间都视对方为空气,在任何场合碰见都互相不打招呼。
刘中舟现在在公司里除了呆在办公室里,很少会去别的地方,所以他俩碰面的机会也不多,即使碰见了,也都是擦肩而过,彼此间连眼神都早早地躲避着对方。
可今天有些不同,突如其来的迎面相遇,让俩人的眼神都来不及回避对方,他俩彼此斜着眼睛对视了一下,依然如同路人一般的擦肩而过了。
和以往不同的还有俩人的神态。
以前的金昌兴志得意满,走路的时候趾高气扬,而失意的刘中舟却是一幅落魄的表情。可是今天,屋漏偏逢连夜雨的金昌兴一脸的惆怅、眉头紧锁,一直以来垂头丧气的刘中舟却是满面春风。
金昌兴一边走一边想:奇怪,刘中舟和李欣怎么搞到一块去了?这俩人之间不是有仇吗?
在金昌兴看来,当初李欣作为下属在大会上站起来捅出刘中舟隐瞒的好多事实,那些行为几乎可以说是落井下石,让刘中舟当众像是落水狗一样再次被痛打,刘中舟是怎么也不会原谅李欣的。
可是刚才刘中舟那副发自内心的笑容,却一点也不像是假的,更像是面对一个多年好友时的表情。即使不考虑这俩人之间曾经的过节和职务差距,刘中舟在李欣这样一个晚辈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态,也让金昌兴百思不得其解。
都说买的不如卖的精,原因就在于卖家握有主动权,更了解货物的真实情况。南方集团现在和银行的关系就有点类似于卖家和买家,他们对新矿山实际的经营情况了如指掌,可银行作为局外人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金昌兴的老奸巨猾,事前做了周密的安排,他存心要掩盖新矿山的实际经营情况是很容易的。
果然如金昌兴所料,银行的张主任没有火眼金睛,作为一个外行的他根本看不透金昌兴设下的迷局。
而且说到底张主任也就是打一份工而已,并不是做他自己的事情,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他不可能跟矿山死磕。他心里很清楚,有些问题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真要是刨根问底揪出些什么问题来,银行这边也没有办法解决,最根本的出路还是只有寄希望于贷款的企业经营情况好转了才行。
所以此行在郑国瑞的精心陪同下,张主任下去新矿山转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严重的问题。
考察回去后,他就找杨行长汇报了:“行长,南方集团新矿山的生产经营情况跟铜价处在高位的时候确实没法相比,可是问题也并不算太严重。退一万步说,这个矿山即使真的出了问题要折价卖掉,有南方集团先期垫进去的5个多亿资金,我们收回本金和贷款利息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这还只考虑了新矿山的折价情况,如果再加上他们集团的冶炼厂和销售公司,那我们的资金应该是安全的。”
杨行长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这倒也是,应该不会到最坏的那一步,不过实地了解一下,做到心里有数还是必要的。以后这些情况要及时跟进,不能出现纰漏啊。”
“您放心,以后我定期跟他们联系。”张主任赶紧答道。
就在金昌兴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在别人面前提铜价会上涨这个话题的时候,铜价却迎来了戏剧性的变化。
这天,已经习惯了没事的时候打开电脑看一下期货行情的他,九点多钟打开电脑看期货行情的时候,突然发觉一直处在下降通道中的期货行情k线图,今天突然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阳线。
这应该是上涨啊,而且涨幅还不小!
等等,好像还没有卖盘,只有买盘哦。这应该是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涨停板!
金昌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仔细看了看,应该没错啊。
他“腾”地站起来,出了办公室,顺着走道过去直奔李欣的办公室,他一进去就问:“期货铜的价格是不是涨停板了?”
李欣也刚刚看到这个情况,正打算通过手机短信通知金昌兴,短信息还没有写好,金昌兴就进来了。于是他放下手机回答说:“是的。”
金昌兴又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欣觉得他问得很奇怪,可又不好说。因为铜价今天是跳空高开以后几分钟之内就拉到涨停板的,连李欣也是刚刚才发觉。
金昌兴这个时候就知道涨停板的事,那说明他也在看期货走势的行情,是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的,不太可能是别人打电话告诉他的。
这样的话他应该从分时图上看得出来,这个涨停板就是几分钟前的事情啊,怎么还来问自己呢?
李欣不知道的是金昌兴是个只问结果不重细节的人,在看期货走势图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做派。
他每天打开期货行情看价格走势的时候,只会看k线图,只看今天涨了没有,跌了没有,至于今天是怎么跌的,因为什么跌,他根本不会去仔细分析,也不愿意花时间去看分时图上的走势。
再加上今天这样的走势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惊喜异常,他很想知道铜价到底是因为什么涨起来的,所以他下意识地就直接来李欣的办公室问李欣。
李欣说:“就刚才几分钟之前的事情。”
金昌兴问道:“是有什么消息吗?怎么突然就涨起来了?”
金昌兴这话问得很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巴不得铜价下跌。
李欣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外盘的期货铜价昨天晚上也是暴涨,估计是前期跌得太凶了,现在超跌反弹吧。”
金昌兴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就说不可能这样无休无止地跌下去嘛。”说完他又旁若无人地转身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他立刻又给薛晨志打电话:“你注意看今天期货铜的价格了吗?一开盘就暴涨,现在还封在涨停板上呢,你们厂里赶快把出厂价格调上来。”
薛晨志说:“是吗?涨了多少?”
金昌兴把头凑到电脑屏幕前仔细看了看:“涨了2925元,现在铜价已经又回到61500元附近了。”
这对薛晨志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他兴奋地说:“涨了这么多啊?那太好了,我们的出厂价格上调多少为好呢?”
金昌兴说:“跟着期货价格走,上调3000元!”
薛晨志有些担心地说:“一次就上调3000元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金昌兴这时候心里的底气又上来了:“高什么高?我看现在这价格的上涨势头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明后天肯定还要涨,你现在嫌调多了,明天你就会觉得上调幅度还不够。”
薛晨志呵呵一笑:“我是担心价格上调太多会影响出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