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晨志点点头说:“这很有可能啊。”
刘舟说:“是啊,以三万元一吨来计算,与目前的价格相,一吨少赚了七八千元。下半年集团能生产多少吨铜,随便一算少赚了两三个亿啊!”
薛晨志听到这里,无奈地笑笑说:“董事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下半年生产出来的铜,只能到时候按市价销售啊。”
刘舟听了不以为然,他伸出食指在眼前摇一摇,神秘地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有办法的!这个想法我也还在考虑,想听听你的意见。”
薛晨志使劲眨眨眼睛,一头雾水地问道:“是什么办法?”
刘舟说:“你我都认可现在的铜价是高处不胜寒,对吧?而且下半年面临着大幅下跌的危险,既然如此,咱们何不趁现在的价格高,把下半年的产量提前卖掉,这样不抓住利润了吗?”
薛晨志一脸疑惑地说:“没生产出来的东西怎么卖啊?”
刘舟说:“在期货市场卖啊,到时候拿产品去交割可以了。”
薛晨志一听刘舟要在别的市场卖货,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之感从脑海里飘过。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期货这东西,问:“这样行不行啊?”
薛晨志对在期货市场卖产品这个事情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里面的玄机,所以不敢轻易表态。
他只知道,要是照刘舟说的那样,下半年生产出来的产品全都拿到期货市场去卖的话,那对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的收成影响可太大了,这几乎相当于全部把自己手里的销售权缴了械。
这样一来,自己手里最大的财路可被断了,每个月只靠那点死工资,这冶炼厂厂长还有什么干头?
他在心里暗自猜想:这刘舟说得好听,表面是趁价格高卖货保利润,没准儿他是想靠这一招来架空自己,把冶炼厂的销售大权收回在他自己的手里。
薛晨志自己心里也有数,冶炼厂每年产那么多铜,其有很大一部分的销售权在他自己手里,以什么样的价格卖给谁,都是他说了算。
再加这两三年铜价飞涨,自己私底下靠这个权利可是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这一点估计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只是不说而已。
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自己都把它当成是宝贝一样,轻易不肯松手让别人来染指,可想而知觊觎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别人觊觎这块蛋糕薛晨志可以不当一回事,以他副董事长的身份,谁也奈何不了他,只能看着干瞪眼。
可是如果刘舟也垂涎这块蛋糕的话,那另当别论了,刘舟是董事长,薛晨志还没有能力和他抗衡。
薛晨志心里暗自骂道:你刘舟是董事长,集团下属那么多产业,哪一块你没有染指过?每个地方你随便扒拉一点,汇集起来的好处都任何人的多,你还不知足?还要来夺我的饭碗,这TMD也太不仁义了!
刘舟一门心思地在和薛晨志讨论自己的想法,他哪里知道薛晨志心里此时有那么多弯弯绕。
他听了薛晨志的话,仔细想了想,肯定地说:“这种操作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这还只是我的初步想法,到底要不要这么做,我们俩先沟通一下,统一意见后,找合适的机会再拿到集团的经营分析会议供大家讨论决定。”
表面不动神色,暗地里却为自己利益盘算着的薛晨志听到这里,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刘舟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敢独断,只要他把这事拿到集团高层会议去讨论,薛晨志觉得还有翻盘的可能。
这事明摆着,刘舟此举要是得逞的话,他侵占的可不只是自己在冶炼厂的利益了,其他很多人的财路也都被他断了。
别的不说,销售公司的黄洪亮是其之一。
薛晨志心里很清楚,同样作为集团高管的黄洪亮,也一样因为手里的权利获得了很大的利益。
刘舟这么干,对黄洪亮的威胁对自己的威胁还大。因为算刘舟得逞了,把自己的销售权剥夺了,自己手里还有冶炼厂,原料采购和生产这两大块业务刘舟不可能也拿了去吧?
薛晨志心里有数,这两块业务刘舟拿去了也玩不转,由此带来的后果是动摇了集团最核心的命脉,短期内刘舟是肯定没有胆量这么干的。
可是对黄洪亮来说可不一样了,刘舟把产品拿到期货市场去卖,等于是判了黄洪亮的死刑,断了货源,黄洪亮的销售公司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黄洪亮肯定不会同意刘舟这么干的,还有其他那些既得利益受损的人也一样,心里肯定也反对刘舟的意见。
到时候会众人都反对的话,刘舟估计也不敢犯众怒。
想到这,薛晨志说:“是啊,这么大的事,以前又从来没有干过,到底有什么风险谁也不清楚,还是得想清楚了,看看大家的意见再说。”
刘舟刚才只顾说自己的想法,没太注意薛晨志的神情,现在回过头来一想,薛晨志刚才面沉似水,说得少,想得多,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估计心里是有很多想法的,可他不说出来,自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哪里猜得透他是什么心思。
刘舟倒是完全托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和薛晨志这个二号人物仔细沟通交流一番,算俩人不一定立刻能统一意见,也要知道在这个问题彼此的分歧到底有多大,然后才好在集团高管会议讨论。
不然的话,当着众多的手下,一二把手的意见南辕北辙,这会议还怎么开?
可他见薛晨志话里话外的意思完全没有准主意,只是把球踢到高管会议,看来薛晨志的潜台词是不太愿意干这事!
看看和薛晨志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刘舟只好说:“那行吧,那找个时间,把这事在会说说,听听大家的意见。”
薛晨志出去后,刘舟的神情有些暗淡。
他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心里怅然若失。
这是他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计划,他自认为如果能顺利实行的话,可以为集团保住很大的利益。
可他万万没想到薛晨志这个集团的第二把手听了以后居然不为所动。
这头石问路的第一步是这样一个结果,不由得让刘舟心里对将来在会议讨论的结果也不敢掉以轻心。
薛晨志为什么对此事如此冷漠呢?这在以前可是很少见的,以往自己的任何提议,不管事前是否和他商量过,薛晨志都会赞同的。
可为什么现在这么重要的一个提议,对集团的好处显而易见,自己又首先征求他的意见,他怎么不置可否呢?
算是不同意,或者有什么疑问,关起门来俩人争个面红耳赤的也好啊,怕他这样什么都不说,到时候会出个什么难题,那才麻烦呢。
薛晨志出了刘舟的办公室,心里那份危机感越发强烈了。他越来越确定刘舟此举是为了削弱自己的权利,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可不能束手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
自己一个人和刘舟斗,势单力薄,必须要找同盟军才行,而销售公司的总经理黄洪亮自然是最天然的同盟军,没有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本来想这到黄洪亮办公室去,或者把黄洪亮叫到自己这里来好好讨论一下这事,可转念一想,自己都会想到找黄洪亮私下商量,刘舟在自己这里没有得到支持,他不会去找黄洪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