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红尘的身形渐渐缩小，化为人形，他的眼睛落到白衣老妇的身上。

一个老人，偏偏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裙子，与她满是老年斑和皱纹的皮肤很不相匹配。

与这老年容貌更不匹配的是她的眼睛，眼中流淌着波光，越来越汹涌，满是激情。

“她是……谁？”霸红尘问道，他本应该回答这个关键问题的，但他着实惊异于这个老妇的神情，便是先问了出来。

“先回答问题，小川哥哥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把他落在剑冢，一个人跑出来了？”

霸红尘这才将目光落回到羽灵儿的身上，他道：“我们遇到了意外，是易小川牺牲了自己，将我救了出来。”

“小川哥哥死了？你亲眼所见？”羽灵儿虽然知道迟早会这样，但她还是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

“嗯……死了。”霸红尘点头，脸上带着惋惜。

青羽彤像是又老了十岁，整个人的头脑懵懵懂懂地，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躺在地上，脸现忧伤。

“他不会死的……”青羽彤默默地道，眼中再次泛出光芒来。

峰顶，羽灵儿转身离开后，易小川与霸红尘已经走出五十步，进入剑冢千米之远。

易小川观察到这里的剑并没有先前那么多，但散发出来的剑气更加猛烈，每一道剑气都能冲击得霸红尘身上的落身阵几近消失。

“这样下去不行。”易小川暗道，才走到这里就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再遭受几次九天神雷，那落身阵必然会被摧毁。

到时候，他们两个想要逃离这里，便是痴心妄想。

却在这时，霸红尘好似疯了一般，疯狂地冲向一侧，每走一步，便是雷声轰鸣，落身阵明灭不定，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快停下，你不要命了？”易小川心中多了几分寒意，霸红尘难道真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他顺着霸红尘的目光往前看去，一把短剑忽地从地上弹飞而起，迎着霸红尘而来。

“是因为这把仙剑？”易小川恍然大悟。

这短剑不甘心埋没在这剑冢，它选择的主人不是自己，而是霸红尘。

他扫向那柄短剑，短剑一颤，似乎很敬畏害怕易小川，不敢有任何接近的意思。

“怕了我，所以不敢认我做主人？”易小川颇为惊讶，却是要尽快解决掉这场危机。

他飞身而起，又抽出几张红色符篆，贴在霸红尘的身上，解了落身符阵，换为大力藤葛阵。

在落身符阵消失的那一刻，藤蔓飞起，将霸红尘包裹住，易小川也一样被包裹住，变成一大一小的两个粽子。

粽子被裹成这样，自然是动弹不得。

霸红尘，却是还要冲向那柄短剑，易小川冷哼一声，怒道：“要命还是要剑？”

霸红尘这才停下来。

由着无数道剑气刺着藤蔓，光辉不断，对于剑气倒不用太担心。

易小川有这个把握，藤蔓最怕的是另外一件东西，九天神雷。

一击下来，藤蔓会直接枯萎，而他们要生生受九天神雷这一击，能不能活，易小川也不知道。

雷劫是渡劫之用，不存杀人之心，但是这九天神雷，却是为杀生而来，威力自不必说。

易小川和霸红尘没有再动。

那短剑动了。

黑白相间，光辉交相辉印，与诸多剑气一起刺向霸红尘的藤蔓。

噗！

其他的剑气被尽数给挡了回去，但那短剑却是直接刺了进去，形成一层巨大的光罩，罩住霸红尘。

藤蔓一破，霸红尘会被剑气伤得体无完肤，就在剑气再次袭来的时候，易小川的这个粽子，又变成花蕾一般，迅速绽放出来。

易小川从里面飞身而出，只踏了一步，狠狠一脚踢向霸红尘。

霸红尘就像一个球，被易小川一脚踢到剑冢外面，千米之远，对易小川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这一球踢得还可以吧。”易小川看着那个绿色的大球消失在剑气弥漫的浓雾之中，暗自叹道。

希望霸红尘能够借助大力藤葛阵承受住崖壁的剑意，能不能活，还要靠他自己。

这一切念想只在瞬息之间，下一瞬，一道九天惊雷落下，直接命中易小川。

因为他踏出了一步，那惊雷便要落下。

没了霸红尘的大力藤葛阵，他只能生受这一击九天神雷，与渡第七道雷劫不同。

这种雷，无法淬炼身体。

易小川直直地倒下，如同一柄笔直锋利的剑没了支撑，倒在地上，僵硬而又毫无生气。

九天神雷才落下，无数耀眼，威力无穷的剑气由空中生出，袭向躺在地上的易小川。

此刻的易小川，浑身发麻，皮肤焦黑，肉身无法动弹，若有通神或可活命，但他没有。

失去知觉前，他听见有剑吟唱。

剑声涤荡剑冢，剑气在纷纷消散，一剑深红如血，那剑杀过无数的人。

它本是纯净的白色，现在染上了深红的血色，再除不去。

剑至。

剑冢寂静无声，罡风不再，剑意消散，诸多剑光避开那剑，似在臣服，跪拜在它的眼前。

埋在地上的剑不敢散发出一点的剑气，古朴的老剑顷刻间崩碎，最终成为剑冢的剑魂。

那剑悬在易小川的上方，上方空间似乎也在扭曲，波动着。

就这么静置许久，剑没有落下，只是微微低吟，周围的剑更加拜服，剑身颤抖不已，其中不乏有与霸红尘的那把剑一样威力的剑。

它们同样在颤抖，为这把剑臣服。

剑吟声婉转清脆，似乎在告诉众剑，“靠近者，诛！”

“曲阿。”

从剑冢深处传来一个更为动听婉转的声音，剑影重重，看不清究竟是何人。

“你看上他了？资质却是不错，但配不上你，快回来吧。”那女声又道，声音离得很远。

似乎听到女人的召唤，那深红的剑往下沉了沉，迅速切入剑冢深处，消失不见。

剑冢重新恢复往日的形状。

不同的是，那些剑，再不敢对易小川挥动剑气，由着易小川躺在剑冢荒地上，而罡风仍在。

一阵劲风吹过，易小川缓缓醒来。

头发仍在滋滋地乍响雷声，眼前一阵昏黑，他心中一跳，瞎了？睁开眼睛，只能看到黑暗。

瞎了倒也罢了，还有感觉，没有死才是万幸。

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便再次看清了剑冢，自己并没有瞎，而是九天神雷让他的眼圈都黑了，遮住了他的眼睛。

除了九天神雷的伤外，并没有其他的伤痕。

“嗯？那些剑气没有伤到我？”易小川惊讶，他分明记得当时那无数剑光闪烁，要置之于死地。

抬头。

剑冢还是剑影重重，但剑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也生不出新的剑气来。

剑冢上的剑，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慑服住了，静静地待在地上，没有一丝的动弹，剑气和剑意都收敛起来。

才一站起，他便感觉到刺骨的疼痛，九天神雷将他的肉身轰击成一把断剑。

主要的骨干筋肉都被劈断，他将将站起，浑身便冒出大颗的汗珠，疼得冷汗连连。

“这……要怎么继续？”易小川神情凛然，退回与前进一样艰难。

“退回去就白挨这一次雷击了，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