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条命早晚是要死的，所以我并没有所谓，只想换一种存在形式，而你还能在这无界活很长时间，你这样真是不要命了。”白龙说罢，重新落回地面。

易小川淡笑，他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必须回去三界之中，他要将他所受的苦，尽数还给樊夫人，还给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斗胜天神。

于是一人一龙开始进行照神。

易小川用那玄晶的黑剑，割了自己手腕一刀，随后又割了龙身一刀，一龙一人的鲜血没有往地下落，而是相互交缠在一起。

起初并不融合，但是到了后来，鲜血如同两条血管一般，在人的身体之外交接。

这还仅仅是第一步，易小川紧接着沉浸下来，坚持住自己的意识，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汹涌的力量正在冲击他的头脑意识。

“不要拒绝我！”

白龙的声音忽地在易小川的意识内响起，似乎在不断蚕食易小川的意识，易小川本想放开意识，但是他发现，并不是自己在拒绝，而是意识本身不容入侵。

“这样融合不成功！”

那条交缠在一起的红色血线顿时断开，一人一龙顿时分开了去。

易小川睁开眼睛，颇为奇怪地看着白龙。

不是自己要阻止白龙的意识，而是意识本身就在固守，不让其他意识侵入进去，意识本身在自我保护。

“怎么回事？要破除意识本身的保护才行。”易小川道。

“你还没有准备好，意识本身就是你的，你可以命令意识打开或者关闭，也可以保护意识不被入侵。”白龙摇了摇头，随后飞向空中，变成一个小点。

是我的意识防备太过了吗？

他这才想起来萧沐所说，这的确是十分惊险的行为，除非两个人完全相互信任，如真身分身一般，否则要实现意识融合难度很大，照神成功的几率为零。

就在这般想着的时候，他的头脑开始疼痛不已，似乎有些用脑过度，受到了损伤。

易小川坐下开始让自己静下心来。

连日来，他都在思考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到了最后，还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唯一一个方式，大概就是跟白龙搞好关系吧。

这天，他找到白龙，白龙更加憔悴，鳞片耷拉着，眼睛变得迷离朦胧，更加地悲伤。

易小川吃惊，他估计到白龙会因为照神失败受到伤害，只是不知道这伤害会这么严重，似奄奄一息的模样。

“我跟你说过，我不会霸占你的意识，只要你让我成为你意识的一部分就可以了。”白龙摆动龙首，望向幽蓝天空，道：“我只能再坚持一次照神，若再次失败，我便要成为一堆尸骨。”

易小川坐了下来，伸手去抚摸白龙的龙首，白龙缩了一下，随后又往前凑近，随后由着易小川抚摸。

他对这条白龙的过往一点都不清楚。

“白龙，你是自从出生之时便来到这里吗？”易小川问道。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在这无界的两千年空洞，却抵不过儿童时的芳华，还记得年少时跟着父母出去玩耍，与妹妹摘花草，那才是生活啊。”

“那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是斗胜天神吗？”易小川继续问道。

“嗯。”白龙沉重地点头，随后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那斗胜天神杀了我们古氏一家，只留下我一个，把我放逐在无界之中，以此来提升他的报复快感。”

“古氏一家？古家？”易小川惊讶。

“两千年前仙界势力最大的存在，后来就被可恶的斗胜天神……我很想报仇，只是已经没有希望了。”白龙头偏了过去，趴在地上。

“你有一个妹妹？”易小川再问道。

“嗯，我跟你说过，妹妹也死在那场大战了。”白龙呜咽。

易小川感慨一声，拍了拍白龙的龙首，安慰道：“白龙，你不用这么悲伤，当日大战并不是只留下你一个人，你的妹妹还活着呢。”

“什么？我的妹妹还活着？”白龙猛地站起身子，龙爪抓向易小川。

易小川连忙闪开，道：“白龙，别这么激动啊，你妹妹的确活得好好的。”

一说完这句话，他便想起来那个一直纠缠着他的少女，看着空灵纯净的少女，却缠着他要跟他生娃，想着就觉得好笑。

“你的妹妹名字中是不是有个‘离’字？”易小川问激动得有点过分的白龙道。

白龙惊讶地看着易小川，随后猛地点头，“她叫阿离。”

那没有错了，就是那幽谷之中的少女，也叫阿离，也惹恼了天上的斗胜天神，也被斗胜天神杀得父母家族灭亡，只剩下她一个人。

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阿离不是龙，而是人？易小川说出了他的疑问。

“我也能变幻为人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变化为人之后，所能维持得精力大减，会加速我的死亡。”白龙眼睛泛出激动的光芒，比之前要神气多了。

“那你不用担心了，阿离现在处于幽谷之中，斗胜天神找不到她，她成长得很水灵很健康，活泼可爱。”易小川尽量减少使用调皮捣蛋这类形容词。

“易小川师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原以为古家只剩下我一个了，现在我知道，我的妹妹还在世，这就足够了。”白龙冲着易小川躬身。

在易小川看来，应该是鞠躬，他摆摆手。

“我并没有做什么，而且你妹妹一点儿都不自由，与你待在这无界差不多，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白龙握紧了龙爪，愤怒的龙吟，发泄自己的怒气。

“易小川师父，我们再来一次照神，这次一定能够成功。”白龙再道。

“嗯？为什么一定能成功？”易小川疑惑。

白龙叹了一口气，它悠悠地道：“之前的那一次，我的确试图将你的意识占为己有，成功后，再将这片无界吞噬掉，那样我就能出去了。”

易小川后怕，若不是有意识本身在守护着，他的意识怕是已经不在三界之内，也不在三界之外了。

他沉默许久，最后说道：“你很诚实，但是我又怎么确定你不会继续霸占我的意识呢？”

“这次由你来进入我的意识，将我的意识挤出去便可以了。”白龙认真地说道。

之前那一次是白龙的意识来敲自己的意识，所以自己可以感觉意识被入侵的感觉，而现在自己进去白龙的意识，那就只需要白龙意识放弃防守便可。

这样没有任何的危险，易小川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这个条件无论如何你都要答应，否则我不会与你进行照神。”白龙又说道，“我待在这无界能够感觉到那种绝望，我不想妹妹也过着这样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的妹妹，让她自由自在地生活，不报仇也没有关系。”

这一点很难做到，不除掉斗胜天神的话，斗胜天神的耳目迟早会发现阿离的存在，但现在要想除掉斗胜天神，那更为荒诞，比从无界出去还要难为。

只是白龙这么真挚地请求，自己能拒绝吗？就连自己也不忍心阿离一直待在荒无人烟的幽谷之中。

“我答应你，若是我能从无界出去，我一定会去帮阿离的。”易小川郑重地说道。

易小川从不轻易许下承诺，一旦许下承诺，他便一定会实现这个承诺，这是他为人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