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谢锐韬给我发的位置，是一个二十多层的写字楼，谢锐韬和钟凡就在门口等着我，俩人仍然是西装革履，看起来都是神情严肃，远远不像是昨天那种盲流子的模样。
“讨债的地方是十七楼。”
往里走的时候，谢锐韬压低了声音，跟我、梁浩以及罗永生解释道：“老总现在已经拿钱跑了，唯有一个公司名义上的负责人留下，现在是破产的状态，不过剩下的钱不够还钱的，就只能是拿东西顶账。”
罗永生低声问道：“钱很多吗？”
“四百多个。”
钟凡认真的出声：“别怪我没提前说过，一会在旁边观察就行，别瞎说话，吸收到什么知识和经验了也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否则事情会很难办，你们也会沾染上麻烦，大家都不开心。”
“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
梁浩冷笑一声：“都是哥们，不会好好说话吗？”
“咱们这是学习来了，谦虚些没毛病，听凡哥的就完了。”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
钟凡这个人是什么性格，我不是不清楚，跟谢锐韬说的差不多，顶多就是傲气了一些，不过真不是什么坏人，否则就不会让我们过来这看行业机密了。
没过多长时间。
我们到了写字楼最上面的一层，随着电梯门打开，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瞧见我们的身形，他连忙凑了过来：“凡哥，您终于来了，我都等老长时间了……”
“如果你愿意，完全能不等我，反正被挂上网逃的也不是我。”
钟凡就像是没看见对方脸上的笑容一般，严肃的出声：“我很忙，所以咱们最好快点解决。”
“好，您跟我来……”
男人顿时转过身子。
原本应该人声鼎沸的办公室现在已经空空如也，就剩下一些办公器材还摆放在原地。
“这些东西跟垃圾有什么区别？能不能值五千块钱？”
钟凡微微蹙眉：“你们公司欠的钱又该怎么办？”
“凡哥，咱们进去再聊。”
男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往里走的时候，谢锐韬压低了声音道：“在旁边可看好了……”
没多大的房间当中，正中央摆放着一个茶几，上面有几把钥匙。
“这几台车都在账下，差不多值个……”
话音未落。
钟凡直接就面无表情的打断道：“这些破车，一百五个，讲不讲究？但是老周，这么多东西全都凑在一起，跟你们公司的欠款来说，还是差了不少，你打算好进去蹲监狱了？”
被唤作老周的男人长呼出口气：“凡哥，咱以前都说了……”
老周瞪圆了眼珠子，低声吼道：“谁特么跟你说啥了？我到这了，原因就一个，那就是要钱，不管之前说什么都没用！没钱的话，你就打算进去吧！”
钟凡的声音越来越大，老周也再挺不起腰来，一脸的紧张之意。
一直等到老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钟凡低下了头，端起了手上的茶杯，低声道：“老周，你借钱的时候，是不是跟公司的真正老总发过誓，肯定能连本带利的把钱还了？”
“但是还没到咱们说好的还钱日子……”
老周低下了头，压低声音道：“我算过时间，应该还有大半年……”
钟凡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给摔在地上，满脸青筋的吼出声：“去泥马的，你都破产了，背后的老总也都没了消息，你还跟我说大半年？你跑了，我管谁要钱？”
老周嘴角抽搐两下，最终逐渐坐直身子，面无表情的出声：“你现在就是整死我，我也是一毛钱都拿不出来，现在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能顶多少你看着来吧，如果你能给我一段时间，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能把钱给你拿出来，但要是你不给机会，那就随便吧，不就是蹲监狱吗？无所谓！”
“你在这跟我装盲流子呢？”
钟凡直接站起身子，狞笑一声：“我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你们这种老赖，现在说特么没有钱，回头等到法院开庭了，又哭天抹泪的，说是自己有钱，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等着被起诉吧……”
“可以。”
老周再也不像是刚刚那般的唯唯诺诺，反倒是扬起了头：“我说过，到了还钱的日子，我怎么都能想办法凑出来钱，你不放心，那就算了。”
与此同时。
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谢锐韬走上前来，低声道：“钟凡，现在还真就没到还钱的时间，真是起诉的话，也未必管用，实在不行的话，就先拿他们的公司顶账，往后的事情再慢慢运作。”
钟凡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老周的方向，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才上火的搓了搓脸颊，旋即道：“就听你的吧。”
“老周，我们都这么多年的哥们了，如果不是逼急了，我也不想走到最后一步，这段时间你竭尽全力联络公司真正的老总吧，别让我太难做。”
钟凡一把将车钥匙拿起来，面无表情的出声：“这些车子，我就留下了，费用你们来出。”
老周轻轻点了点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什么。
没过多长时间，我们走出了写字楼，钟凡拿出来手机，不知道在跟谁通话：“李领导，公司的耗材，七台车都在我手里，所有东西加在一起，少说也值将近三百个，外加上封停的银行卡里的资金，借出去的钱也八九不离十，重新找这个老周也没用了，真给他逼急了，整个人直接玩消失，倒是咱们吃亏……”
盯着正在叙述情况的钟凡，谢锐韬低声笑道：“有没有什么想法？”
“你跟钟凡都是假装出来的对话。”
我若有所思的出声：“我在想，是不是不管老周拿出来什么，又值多少钱，你们都不会为难。”
“真聪明，难怪温叔总是说你有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世故和老练。”
谢锐韬轻声笑道：“但你有一条没看出来，其实在假装的真不止我们两个，还有老周，他比谁都知道自己最终的结果，无论之前的害怕，还是后来的耍无赖，其实都是在演。”
“恩？”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们到这来的原因是不亏损，而并非真让他进去。”
谢锐韬低声开口：“要是老周判了刑，倒是不需要还钱了，这笔账我们也收不回来，这并不是银行愿意看见的局面，反过来老周要是不进去的话，就能有还钱的可能性，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难怪……”
我轻轻点头。
算是刚弄清楚怎么回事。
通过刚才的事情，我也确实是看出来了一些门路，如果想要利用这种方式获得利益，就肯定得选出来一个背锅的，而且不能用小年轻，必须是上了些岁数能装会演的。
“每天这么忙，是真不放松。”
拽开车门，钟凡随意将西装外套披在椅子上，低声说道：“要不找找乐子去啊？谢哥？”
“我来找地方。”
我嘴角微微上扬。
“自家兄弟，在一起热闹热闹，谁找地方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