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杜兴突然瞪圆了眼睛，用尽全力的坐直身子，一边捂着伤口，一边一巴掌拍在苏乾的后脑勺：“少在这说没用的…你说过…我只要杀了你…就能拿到你所有的钱…你现在去投案就是耍赖皮。”
“小b崽子，我的银行卡就在咱们在金陵租的那个房子里，打开电饭煲就能看见，密码你也清楚。”
苏乾被拍了一下，却也不生气，只是轻声笑道：“带着我的钱，去国外过消停的日子吧，足够你挥霍一辈子了。”
杜兴认真的说：“少放屁，我还得跟你学东西。”
“你休息一会吧，无论什么事，都得等你伤好了再说。”
苏乾耸了耸肩膀。
杜兴似乎是也有点坚持不住了，重新靠在椅背上，神志不清，却还是在念叨着：“你答应我的，你说要带我去境外看一眼真正的ak步枪，还要让我扔手雷扔个过瘾……”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陷入晕厥状态。
“跟着小子混了这么长时间，就这样分开了，真有些不舍得，可能我这个人现在真的有感情了。”
苏乾从烟盒里抽出一颗烟。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拿出了电话，放了一首《敢问路在何方》。
苏乾把声音调整大最大，自顾自的呢喃着：“我这个人，小时候脾气就特别暴躁，经常会跟人打架，不管输赢事后都没法消气，回家了还得大吵大闹，有时候还会把家里给砸的稀巴烂，每次我作闹的时候，我哥就会给我看孙悟空，我喜欢那个无法无天的猴子，只要孙悟空出来了，我就会安静下来，可听话了。”
我张开了嘴巴，欲言又止。
苏乾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个生活在佣兵战场上的铁人，江湖阅历绝对不会比我少，所以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苏乾的心理素质远非我能想象，这个时候，无论什么样的话对他来说，都很能起到安慰的作用，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当个旁听者。
苏乾弹了两下烟灰，轻声开口：“我家小时候特别穷，我哥第一份能赚钱的职业，是在工地上站岗，我们住的地方距离他工作的地方将近十公里，他从来不坐公交车，就是为了把那两块钱给省下来，当时是三伏天，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都大汗淋漓，不过两个月以后，他给我买了个孙悟空的手办，还有一堆跟猴子有关的玩具，我当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往后再也不会惹他生气，他说他早晚能让我过上好日子。”
他的声音变的有些哽咽。
恰逢小胖子的电话打进来，我立即接起。
“知道了。”
我低声回应一句。
“现在……”
小胖子欲言又止：“先不说了。”
电话被挂断以后，我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苏乾，其实小胖子把电话打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要告诉我，事情需要平息，我们得善后，那最完美的善后方法是什么？就是苏乾能主动投案，将所有责任给扛起来，要不然的话，我们腾龙阁没等在吴州打响名号，就要被当地的大咖们拉进黑名单！
“有没有什么遗愿未了的？”
我歪着脑袋问。
“你儿子不简单，未来肯定是个人中龙凤。”
苏乾眼眉低垂，咧开嘴笑出了声：“要是有可能的话，我想喝点酒，但应该已经没机会了，你要是想帮我忙，就给我的尸骨跟我哥埋在一起。”
“我会的。”
我长出一口气。
“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苏乾将手机里的画面给关闭，锁上了屏，沉默片刻后，放在了杜兴的手里，旋即推开了车门，跳了下去，感慨一声：“当初我哥说的真没毛病，做人，就要行善事，恶人有恶报。”
没几分钟。
我跟苏乾一起走出了地下车库。
正好看见街角的位置，几名全副武装的巡捕正在设卡检查，苏乾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我死死遏制住，同时朝着巡捕所在的方向迈步，大声咆哮：“我投案！我刚刚开了枪，还打死了人！！”
其实我从来都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正义和邪恶是没办法划分的。
固然，无论我还是苏乾，扔进监狱里可能都不会再有出来的机会，但是上面的那些人真的不应该思索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和经历能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坠入深渊，真的就毫无原因吗？
走出巡捕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时分。
做了一宿的笔录，我眼皮都耷拉下来了，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睡着，头脑昏沉沉的，走路都变得毫无力气。
其实做笔录的流程，我和苏乾没有对过，反正无论对方询问什么，我都一概不知，至于秦鼎驾驶车辆撞尚城的原因，则是受到了苏乾的胁迫。
才推门走出来。
一直在外面等着结果的小胖子、尧子、乔婉和荣小幺就凑了过来。
与此同时。
两台商务车也停在了巡捕局的门口。
不少拿着摄影机，录音设备的拍摄队伍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群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记者，手里拿着麦克风，恨不得就要伸进我的嘴里让我吃进去。
“刘阳先生，打扰一下，我是吴州法制的责编，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
“刘总，我们是本地晚报的，根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贵公司跟被撞死的尚城，应该是对家的关系，甚至可以称之为积怨已久，从金陵到吴州，你们一直都是竞争对手，还组织过大型的武装械斗，对于这些事情，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几名记者的问题尖锐到极点。
“对不起，我们刘总目前的身体状态，不适合接受采访，请让开。”
“不好意思，让一下。”
小胖子和乔婉拦住记者的脚步。
尧子和荣小幺则是扶着我走向了外面的车子。
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则是跟在我的身后，面无表情的出声：“刘总，不少人都在谈论，你们腾龙阁其实是黑涩会，在金陵是土皇帝，您不想解释一下吗？”
“我不需要解释，现在请让开。”
我面色阴沉的推了他一把。
那戴眼镜的青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继续出声道：“刘总，那您可以解释一下，您跟现在的通缉犯秦鼎之间是什么关系吗？外界传言，他一直都是被你养起来的社会闲散人员！”
“我看你像是个大傻逼，怎么考的记者证？秦鼎确实以前在我们公司工作过，但是很长时间以前就被开除了，难不成就因为在我们公司任职过，就得跟我们关系深厚呗？”
尧子棱着眼珠子怼了一句，才回头指着那两个摄影师：“你们拍特么什么呢？有什么好拍的？！再瘠薄跟上来，直接就给你们机器摔碎！！”
“快录下来！录下来！”
那戴眼镜的青年全然不惧，先是冲着摄影师嘱咐一句，同时回头道：“张口就是污言秽语，还打算威胁我们，请问您是腾龙阁的人吗？又是什么职位？”
“狗篮子，你是收了多少钞票，命都不要了？！”
尧子直接薅住了对方的衣领，双眼猩红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