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知道蒋钦所言左右都督之事,没想到会出现这等事?
蒋钦他飘了?
孙皎乃是孙权的堂弟,自是忠于江东,为了江东的利益,他只得静下心来,大局为重。
骄兵悍将,他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待到战事结束后,一并算账。
周泰领军疾行,进入江陵城中。
待他穿过瓮城之后,便听见厚重的关门声。
江陵城的城门关上了,然后几个开门的士卒便由篮子,被吊着攀上城墙。
“为何关城门?”
“大都督有令,江陵城现在许进不许出,以免有人出城,走漏消息。”
周鲂拿着铜制喇叭高声回答了一句。
周泰也没搭理,继续往前走。
他今日一定要找蒋钦讨个说法,就算许进不许出,那也应该派人提前告知自己一声。
就在周泰蒙头赶路的时候,嗡嗡嗡。
箭矢来袭。
周泰在战场上受伤颇多,都能死里逃生,下意识的就往旁边一滚。
箭矢落地,扎进黄土里的箭羽微微颤动,显示着力道有多大。
“敌袭!”周泰大喊一声:“速速结阵。”
他身边的亲卫多为精锐之士,虽然遭遇了一波箭羽袭击。
但披甲之人,只要不命中要害,身上挂箭,实属正常。
一时间,箭雨纷飞。
江东军士卒陆续倒地。
周泰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进入江陵城之后,会遭到突然袭击。
蒋钦他叛变了?
一时间,他的脑海当中,猛然出现这个思路。
定然是这样的。
蒋钦知道自己是忠于主公,绝不会叛变,故而想要杀了自己,夺取自己手中的兵权。
“蒋钦,你敢背叛主公!”
周泰隔着盾牌大声叫嚷道。
回答他的,依旧是哒哒的箭矢扎进皮盾的声音。
“周泰,速速投降。”全琮拿着铜制喇叭,当即隔空嚷道:
“大都督他已经决定自立,你若是投效大都督,兴许能活,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蒋钦,竖子也!主公对你信任有加,你竟然敢背叛主公,我定要杀你!”
周泰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原来蒋钦他拥兵自重,想要独自占据荆州?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怨不得他不愿意让孙皎来分他的权,看来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将军,兄弟们怕是要撑不住了。”
周泰回身望去,蒋钦他真的舍得,眼下密密麻麻的箭杆,不是扎在地上,就是扎在自己士卒的身上。
关平站在城楼上观风景,以前三兄弟社团穷,只能多玩穿插。
可现在家底子厚了,那就让敌人瞧瞧什么叫火力覆盖!
周泰目框欲裂,蒋钦他是没想着留情面。
不行,必须得把蒋钦叛变的消息传出去。
否则主公必定会被蒋钦这个小人暗害,江东基业不存,反倒便宜了曹操!
想到这里,周泰传令道:“所有人随我大喊,蒋钦叛变!”
周泰不求自己能够活下去,今日就要把蒋钦叛变的消息告诉城外的孙皎,期望他能够听到。
绝不能让孙皎再走自己的后路。
江陵城内传来一阵阵嘶吼声:“蒋钦叛变!”
“蒋钦叛变!”
正在领军前行的孙皎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事?”
江陵城街道上,关平站在高处望去,一片箭杆插进地中。
只是平整的地上多了许多的凸起。
那是尸体与盾牌所组成的凸起。
毫不客气的说,这一片区域彻底变成了豪猪模样。
当包围圈当中的江东士卒竭尽全力,向城外传达消息的时候,关平便下令暂缓射箭。
目的就是给周泰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把“蒋钦叛变”这一重要消息传递出去。
埋在盾阵当中的周泰随着一腔怒吼发出去之后,渐渐的嗓子开始嘶哑。
可是跟随周泰怒吼的江东士卒,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东士卒感觉到了没有箭矢再射来。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大都督蒋钦他竟然叛变了!
那个带领他们征战之人,亲手把袍泽送上了思路。
周泰双眼流出血泪,跟随他入城的江东士卒,此时他身后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十人。
至于前面持盾的士卒,几乎身死,全凭一口气为他撑盾!
甚至有几个死了,也被同伴硬生生的拽着没倒下,兴许是被箭矢钉在地上,下半身动弹不得。
而周泰身上纵然身着铠甲,可是如此密集的射击下,胳膊,大腿,肋下,皆是中了箭矢。
“蒋钦,汝敢做背主之事,敢不敢与某一决生死?”
周泰从持盾士卒的尸体后面站出来,大吼一声。
纵然今日有死无生,他也要拉蒋钦一起走。
周泰把头上的铁胄摘下扔了,又忍着痛楚,让人把他身上的甲衣给卸了。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身上的旧伤疤蜿蜒曲绕。
新肉老肉加上血迹,异样的震慑人心。
“吾乃江东濡须督周泰是也,尔等江东子弟,莫要追随蒋钦逆贼。”
周泰从死去的士卒手中,拿起残破的青罗伞盖,这是主公赐予他的荣誉。
他一手持枪,一手拿着破碎的青罗伞盖,慢慢前行,抬头以枪指着城墙上的关平大喝道:
“蒋钦,你这个背主之徒,敢不敢和爷爷决一死战!”
“真可怜,周泰到死还以为我是蒋钦,我都不忍心戳破,
他这好不容易对蒋钦凝聚起来的仇恨。”
关平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周泰,拍拍同样往下张望的朱据道:
“告诉他,投降免死。”
“周泰,我家大都督说了,你投降免死,神医华佗也被大都督所俘获,你这点伤,肯定能够救回来。”
听到朱据的话,周泰呸了一口血水,怒吼道:
“我周泰生是吴侯的人,死是吴侯的鬼,岂会与汝等背主之徒,同流合污!”
嗡。
一支箭矢穿胸而过。
周泰痛的闷哼一声,依旧咬紧牙关。
关平神色自然的给弩重新上箭:“告诉他,再不投降,下一箭就杀了他。”
“周将军,我念你是忠义之人,大都督很欣赏你,莫要不识好歹。”
朱据高声翻译了一句。
“要杀便杀,我周泰今日再言一个降字,便不姓周。”
周泰再次隔空刺出一枪指着上面吼道:
“蒋钦,敢做背主之事,为何迟迟不敢露面?”
关平收起手中的强弩,嘴角勾起笑意:
“总归是旧友,那索性就亲自送他一程,希望他不要介意!”
说完之后,关平便把手中的强弩放下,单手握着剑柄,领军下了楼。
周泰瞧着一群人从走马道下来,左臂再次用力,借着青萝伞盖的柱子,撑着他的身体。
别看周泰现在血粼粼的,可他知道,自己还能坚持下去。
等到关平从走马道上,越发的近了,周泰认出眼前的这个人。
那就是让他日啖马粪十斤的关平!
不是他还是谁?
“关平?”
周泰哑着嗓子,失声道:“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