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有人帮腔：“就是，小将军，你太独了，什么都依靠自己，输了就怪我们，没这样的道理？”

然后晏宁就看到了皇甫继勋威猛无畏的一面。

吵架吵不过，那就打吧！

这位皇甫小将军，真猛士也，一手掐住一个，锁喉抛摔！

晏宁看得暗暗心惊，其他人也都目瞪口呆。

周围的民众见到这喜闻乐见的一幕，南唐人自己打起来啦，太好了，打死拉倒。

原先大家以为只是随便吵几句发泄一下，没想到他们还真动起手来了，曹彬反应最快，他迅速冲上去调解。

有人会问，南唐人自己打架，为什么宋人上去调解？

原因很简单，这些人都属于使节团的一员，要是真死在汴梁，那就说不清了。他们完完整整的来，肯定要保证他们高高兴兴的回去。

曹彬也是力量极大，一把抱住皇甫继勋的腰肢，让他不能动弹，而紧跟着的姚宝架住皇甫继勋的双臂。

“放开我！放开我！谁要你们多管闲事？”

皇甫继勋双目通红，像一只被困的猛兽，额头上青筋暴起，而曹彬和姚宝也咬着牙固定住对方，不让他动弹分毫。

晏宁暗暗心惊，皇甫继勋的力量好强，两个人才勉强制服他。不过，更不能放开他了，我考，谁能顶得住这小子的三拳两脚？

好在那两个顶嘴的倒霉蛋没什么大事，只是吐了几口血沫，受了点皮外伤，他们被同伴的人扶了起来，恨恨的看着皇甫继勋。

丢人丢大了，在汴梁和自己人内讧，还是在数万人的见证下，真是输球又输人。

晏宁走过去，经过皇甫继勋的时候，冷冷道：“南唐人，就只有窝里横的本事吗？”

皇甫继勋忽然不再挣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晏宁，冷冰冰的，杀气森然。

“我要杀了你。”

晏宁淡淡道：“我们是军人，我在战场上等你，以后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晏宁示意曹彬和姚宝放手，皇甫继勋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们已经尽到责任了，至于皇甫继勋以后会不会发疯杀人，就不关他的事了。

人群还是没有消散，很多人都还停留在原地，一眼望去，街道上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无边无际。

晏宁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一丝丝潮水般的骚动开始传播，从外面不知什么地方的传播，然后迅速扩散到了全场。

严密的乌云下，闷雷滚滚，敲击人的心里。

数万民众忽然此起彼伏的沸腾起来。

晏宁觉得事情不对，赶紧和队员们一起跑到最靠近他们的人，捞住一个人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答案，这个回答太过震撼，以至于听到这个回答的内殿直队员们集体失声。

“殿前司输了，契丹人进了决赛！？”

足足楞了一会，晏宁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影响。

首先他觉得不敢相信，殿前司蹴鞠队可是大宋的老牌劲旅，多次位列第一，就算是晏宁也不得不承认，即使现如今的内殿直还算不错，但面对殿前司蹴鞠队，还真没有几分把握。

而契丹人，那一对对罗圈腿......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最恐怖的还不止于此，一想到赵匡胤亲临现场，就是为了给殿前司鼓劲，以期能挽回谈判桌上的劣势，晏宁不敢想象赵匡胤的脸色会有多难看，多吓人。

放在前世，这几乎称得上是灾难型的事故了，皇帝好容易来了，殿前司就让皇帝看这个？责任是肯定要承担的，谁也逃不了。

不亚于某年，国足在家门口亚洲杯决赛中输给东瀛队。

晏宁无暇考虑接下来如何面对，如今只剩下内殿直了，站在决赛场上，代表大宋颜面的一战，这些暂时还不用考虑，眼下解决汹涌的民众才是最关键的。

殿前司是大宋的门面，又是对阵契丹人，民众的心理预期可以想象，肯定是希望在家门口干死契丹人。结果却出乎意料，这不能不让民众们失望，乃至绝望。

连大宋的最强蹴鞠队都输了，那还有什么希望？

失落的民众不肯散去，脑海里回留着契丹人高举双手的庆祝和胜利的嘶吼声。

这里的大宋的国土，难道就任由契丹人猖狂吗？

不对，今天还有一场半决赛，内殿直蹴鞠队对阵南唐蹴鞠队。

南唐蹴鞠队的勇猛大家都见识过了，公认的顶级强队，但是内殿直，在民众的心目中，依然没有摆脱老牌鱼腩队的印象，里面都是些官二代之类的纨绔子弟，长得高大好看一点，装备精良一点，待遇优厚一点，然后就没有了。

至于内殿直能够击败南唐，怎么说，也算是个小冷门，大多数人都不抱什么期望。

难道，最后的决赛，由契丹人和南唐人在大宋的国土上举行，我们就只能做个看客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不甘心。

自发的民众组织起来，没有人回家，没有人离去，数万民众集体赶到内殿直和南唐举行比赛的校场。

他们内心还保留着一丝期望，或者说，即使明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为了内心的民族骄傲感，也绝不会服输。

此刻，几乎有将近十万民众聚集在校场外。

晏宁他们被围困在空荡荡的校场里，像是露天监狱里的蚂蚁。

禁军士卒已经不管事了，什么维持秩序，去他娘的！假如不是没有人带头的话，几乎就要拔刀去馆驿杀了那帮契丹人。

消息的传递是极快的，几乎到来的民众都知道了内殿直晋级的消息，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内殿直蹴鞠队出乎预料的表现震撼了所有人，许多人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我们还没有输。

民众们的情绪微微安定下来，内殿直虽然不咋地，但是毕竟还没到最后一刻，希望还在。再说，现在离比赛还有三天，这其间契丹人要是一不小心上街，又一不小心被人乱棍打死，那么比赛还很难说。

此刻，校场内气氛凝聚，炙热的气息涌动，就像是一个火热的柴禾堆，只需要一粒火星，就可以点燃一切。

晏宁见民众还没有散去，而那全禁军士卒一点也没有敬职敬业的意思，不禁在心底骂娘。

晏宁转身，跑进小楼，招呼一声，就上了四楼。

很快，他的人就出现在了四楼的最瞩目的窗口，面对着将近十万的民众。

晏宁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我们满怀着期待而来，却失望而去，这里面也包括官家。我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一样伤心，一样难过。”

清亮的声音，自高空传来，伴随着晚风，向远处散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