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对应的上,九成九为真。除此之外,‘大千居士’一印,虽然模糊,但不难看出,在笔画上是相连的。
而且即便有的时候这种相连并没有在墨迹上体现,但如果仔细观察揣摩,依然可以看出这四个字在气韵上的连贯,是一气呵成、一笔书就的。”
宋为民屏住呼吸观看了几分钟,蓦然瞪大了双眼。“我看出来了,‘爰’字和‘大千居士’四字神韵,和小陈你所说,一般无二!”
紧接着,他扭头望向颓然无力瘫软在椅子上的白瑞峰,问道:“白大师,小陈说的,可为真?”
白瑞峰无疑是除了陈宇外,在场人中水平最高的一个,陈宇说到一半,他便知道答案,意识到自己打眼了。
脸色苍白,布满老年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先是用精彩的鉴别,证明此画为假,却被陈宇用更精彩的鉴别,证明此画是张大千所仿。
被一位晚辈后生光速打脸的滋味,对白瑞峰来说,实在难以忍受,使他不敢接受现实,不敢相信眼前一幕,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
面对宋为民的提问,白瑞峰是多想摇头,说不是。可宋为民的眼神,是专属于上位者的目光,很平静,却压迫感十足,他不敢说谎。
白瑞峰狠狠吞咽口水,终究没有勇气撒谎,老脸一耷拉,快哭了似的,重重点头,颤声回答:“是,我打眼了……”
“真是张大千的?”宋铭彻底不淡定了,惊呼出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本以为陈宇是个花钱不经大脑的傻哔,结果反倒是他,在陈宇渊博的学识面前,显得无比浅薄。
“如假包换!”陈宇扫了一眼宋铭的表情,心中一阵舒爽。
让你总是自视清高,摆出高傲的臭脸,怎么今天在你二叔面前,不光架子没摆出来,脸还被打肿了吧?
陈宇将《秋山问道图》缓缓收好,把大长画轴握在手中,淡淡道:
“2016年,张大千仿画僧巨然《晴峰图》,在嘉德拍卖行的秋拍中,卖出一亿零三百万。《秋山问道图》也是仿巨然,尺寸相差无几,能卖出的价格也差不多。”
“哇!”听到这个价格,宋妍十分震撼。并非没见过一亿多的钱,而是她从来没见过陈宇这般,惊才绝艳的同龄人。
此时,她的两眼望向陈宇,美眸中满满都是代表着崇拜的小星星。
“这……”宋铭犹如芒刺在背般,有些坐不住了。总感觉浑身难受,虽然脸上表情依旧狂傲不可一世,对陈宇充满愤恨。
但是不难看出,刚刚经历一场失败,他的底气不足,没什么好说的了。
“哎,可惜了,本该它是我的,却被小陈你慧眼识珠,抢先了,恭喜你。”换成是谁,都不可能不感到惋惜,宋为民也不例外。
不过他的超凡之处,便是愿意包容,看见别人的好,不嫉妒。短暂的惋惜一下,也就释然了,还对陈宇表示祝贺。
《秋山问道图》本就是他送给老爷子寿礼的备选,眼下即将要和陈宇谈乾隆宝玺的事情。若是能拿下乾隆宝玺,《秋山问道图》也没那么重要了。
当然,宋为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很包容,目光深邃地看着白瑞峰,语气平静道:“白专家,白大师,好一个鉴定高手,宋某领教到了。”
白瑞峰比宋为民年纪大不少,现在却被吓到腿软,浑身哆哆嗦嗦,也不敢开口。他算是知道,今天过后,自己的鉴宝生涯彻底到头,可以宣布退休了。
连张大千的上亿的仿画都认不出来,还大肆嘲讽陈宇,胡乱给名画打上垃圾和不值钱的标签,如今回头一想,真是充满了讽刺。
害得宋家二爷与上亿名画失之交臂,这是他生平最为严重的打眼,也将是他生平最后一次打眼。今天开始,他的名声臭了,将沦为笑谈。
良久,白瑞峰恢复了点力气,没脸再待下去,颤颤巍巍,离开了雅间。
出门之前,经过陈宇身边,他落寞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小伙子你赢了,未来的古玩界,会有你一席之地。”
陈宇昂着头颅,没有回答,亦丝毫没有同情和怜惜。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家伙自找的,失败了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
等白瑞峰也离开后,雅间里剩下三个姓宋的,和一个陈宇。
宋铭被狠狠打脸,无地自容,但他还幻想着拿下乾隆宝玺,硬着头皮也得留下。
陈宇抿了口茶,斜睨宋铭一眼,玩味道:“宋大少,你脸皮够厚的,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不跟白瑞峰一起走吗?”
宋铭羞愤的面红耳赤,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恨不得将陈宇碎尸万段。但想到在爷爷面前,夸下海口送上乾隆宝玺做寿礼,只能强行忍了,假装没听见。
他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让陈宇不得好死,以泄心头之恨!
陈宇不再理会这个留下自取其辱的家伙,转头对宋为民笑道:“宋总,耽误这么长时间,也该谈乾隆玉玺的事情了!”
宋为民点了点头道:“老爷子的寿辰马虎不得,我特意约你来,就是为了看看宝玺的成色。如果真如妍妍所描述的那般精美,价钱好说。”
经过短暂时间的相处,陈宇对宋为民的为人,和行事风格了解了不少,颇有几分好感。
即使没有宋妍的面子在里面,把宝玺卖给这样的人,陈宇也愿意。
但他却没有立即掏出宝玺,而是扫了眼一脸无比难看的宋铭。
宋为民即刻会意,淡淡的问道:“阿铭,你也想买乾隆宝玺,对吧?”
宋铭深吸一口气,强忍羞愤,压制如快如火山爆发的怒气,沉声道:“二叔,这个宝玺,是我先看上的,出价理应讲个先来后到。”
对他的语气,宋为民没什么反应,因为早已经习以为常。
宋铭自小受他爹的熏陶,将宋为民一家视为争夺家产的最大竞争对手,从来没对他的二叔真真正正尊重过。
陈宇却不惯着宋铭的臭毛病,毫不客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卖给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也配买我的宝玺!”
“你……”宋铭恨得咬牙切齿,双眼冒火,真想扑上去掐死陈宇。
宋为民言谈举止的尺寸拿捏的非常好,有陈宇帮腔,他也没有表露出强势的一面,依旧语气平淡,于无声处听惊雷。
“既然小陈说了,你们之间没达成任何协议,我便有权参与进来。正好今天你也在,不如这样,你我二人,各自商谈价格,公平竞争。最后由小陈来决定,到底把宝玺卖给谁。”
他说话轻描淡写,但是语气中,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霸气。
陈宇暗自点头,赞叹不愧是大家族族长的有力候选人,知道自己和宋铭关系势同水火,这么说分明是想让宋铭知难而进。
宋铭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没办法,因为从表面上看,二叔的提议非常公平,各自谈价,比的是本事,谁也挑不出毛病。他咬了咬牙,只好答应。
“很好,开始吧。”陈宇无视宋铭递过来的威胁目光,笑着对宋为民说道:“宋总,我按照乾隆宝玺的市场价卖你,一亿五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