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空间不算大，呈环形状布置，几个樟松木的药柜把空间占去了一大半，只留下一条三人宽的过道供人行走，因为是早上，林凡一进来，就引起了几位药堂员工的注意。
“您好，请问您是看病还是抓药。”一位三十来岁的白褂青年走出内堂，向他问道。
“小师傅，我来抓几味药，不知道你这儿有没有。”
白术，甘草、附子、人参、独活、曲寒，林凡报菜名似的背出了一长串药材名，白褂青年一边听着，一边拉开药屉查看。
“你可能需要等会，其他药材都有，但曲寒我得去内堂拿。”
白褂青年给林凡端上了一杯热茶，招呼他稍坐一会儿，就进了内堂的药材仓库翻找起曲寒来。
“李老头，快把黄精拿出来！”
就在林凡品茶翻阅一本中药杂书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喊叫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店里的宁静。
林凡眉头一皱，抬起头看着来人。
来者看相貌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高瘦，学者常用的黑框眼睛架在鼻梁上，明明满身书卷气，却又带出一丝阴厉的感觉。
“李老头，天沸散我已经搭配出来了，这次你可是输定了。”男子自傲的说，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马有德，我警告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被称作李老头的人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低声吼了他一句。
“什么叫骚扰，你可是说过，要是我能配置出天沸散，你那几根镇店的老黄精可就得给我。”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我都说了好几次了，你这天沸散的配方分明有错。”李老头看见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气的胡须直颤。
马有德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手几乎指到了李老头的脸上，“李老头，店不想开了就明说，我看看谁敢在这没有信誉的药店买药。”
两人一来二去，吵的不可开交，那马有德明显战斗经验十足，三分理七分闹，往往怼的对方说不出话来，整个芳草堂像极了菜市场。
坐在一旁的林凡，本来只是想买个药就走，可谁曾想会遇到这种破事，难免心情不舒服，再加上和药理有些关系，顿时便想了解个究竟。
“不就是一副药，有没有用，试一试就知道了，再不行我给你们看看。”林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向对面争吵的二人说道。
“你他么是谁啊，轮的上你插嘴吗！懂不懂中医，这是谁的裤裆没捂住，把你漏了出来。”马有德转过身看着林凡，一脸的不屑。
“我只是这家药店的一位顾客。”林凡面带微笑的站起来，冲着面前的老者问道：“李医生，这天沸散到底是什么药方，这位嗓门太大，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
“小兄弟也懂中医？”李老头好奇问道。
“略知一二。”
林凡谦虚的点了点头，和那山上的老头比起来，自己对中医的确只能算是略知一二。
“哼，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说自己懂中医，恐怕也就看了本黄帝内经的水平吧。”
马有德对于这个敢打断自己“演讲”的年轻人十分不爽，一听对方声称自己懂中医，就毫不客气的嘲讽起来。
“刚才听见两位好像在说什么天沸散，能不能给在下看看，应该是可以到底谁对谁错。”
“这...”
李老头有些犹豫，毕竟天沸散是他和马有德共同研究的，这样随意给一个外人看，他怕马有德又有借口来闹了。
“给他看！这天沸散的配方估计他都认不全，还怕抄了去吗。给你！”
“我看你怕是连这上面的药材都认不全吧。”
凝神花，红菱石、墨龟壳、紫苏、沸石，林凡看着这一连串的药材名字，心里大致知道对方争论的焦点是什么了。
“这天沸散，恐怕是两位对麻沸散的改良吧，是想降低麻沸散头晕的副作用，所以才加入了凝神花这种草药吧。”
“对，没错！”
一听这话，李老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确有点本事，光凭药方就知道这副药是干嘛的。
“可是这加入沸石固然可以提升麻丨醉丨效果，但也可能让人心悸，有死亡的风险。所以这天沸散的配方的确不对。”
“小子你胡说什么！三钱沸石产生的毒素根本不致命，药理上写的清清楚楚，你有没有读过！”
李老头却十分不认同马有德这句话，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三钱沸石产生的毒素的确不致命，但和凝神花放在一起煎熬，凝神花会放大沸石的毒素，致人死亡，这才是此药方不可用的原因！”林凡肯定道。
“如果两位不信的话，也可以当场实验。”林凡提了个建议。
“你小子在这里乱放什么屁，你说验就验，你算老几。”
正开口说话的马有德忽然眼珠子一转，又开口道：“验就验，但要是验完无事，这小子得跪下来给我道歉！而且李老头把黄精给我，你还得给我等价值的药材。”
李医生听完后怒道：“马有德，你能不能积点德！”
“无妨！这药验出来，如果真有毒的话，我还会再免费给你一样古方。但你要输了，得跪到芳草堂的门口去。”林凡冷笑道。
“赌就赌，谁怕谁！”
不一会儿店里的员工立刻将熬好的汤药盛了出来，马有德更是亲自抓来了一只小白鼠。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舔舐完天沸散的小白鼠的反应，马有德更是盯着白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有人作弊一样。
只见那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突然颤颤巍巍的连路都走不稳，没爬两步就肚皮朝上翻了过去，死了！
马有德看着面前的小白鼠，嘴里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三钱沸石绝对是不会致命的。”
马有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望向林凡的眼神里满是怨恨，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林凡此时已经死透了。
“荒谬！小白鼠怎么能和人比，所承受的剂量也是不一样的。”马有德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让他一个堂堂的大学教授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下跪，这简直就像把他的脸皮撕下来踩在了地上一样。
“哦？那要不然马教授你亲自尝试一下？”
在林凡说完这句话后，马有德的身体就不断的向后靠，一直到后面的柜台才停下来。
林凡脸色一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之色，“看来这位教授不仅无知，还得了健忘症，连自己几分钟之前说过的话都给忘了，刚刚嚷着要人下跪的可不是我吧。”
“一时脑热说的话，算不得数。”马有德满不在乎的讲道，手掌在前煽动了几下，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刚才的赌约一笔抹去。
“无耻！”
“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芳草堂里的人都被马有德这句话刷新了自己的道德下限，纷纷议论起来，李老头则是一脸无耐，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会耍赖一样。
“既然这天沸散有毒，那我也不在耽误各位做生意了，等我回去仔细研究一下药理，找出新的配方之后再来和几位讨论。”
马有德像听见四周药店员工的议论声，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收起自己的药方，竟是准备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