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活了吗？你……”艾仪还想继续说什么，然而背后的咒印已经发作了，黑色的光芒从他背后炸开，失血过多加上夺魂裂咒的效果，他连说话都变得很困难，气氛之下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扔出手里的刀。

秦雨霏已经无法闪躲了，锐利无比的刀刃刺入身体的声音比花开还要轻，艾仪在他面前倒下了，即使他身上背负着再多的罪恶和黑暗，直到这一刻，他也全部偿还了，秦雨霏低头看了看刺穿自己胸口的刀刃，突然想……我死了会下地狱吗？

如果有地狱，那一定会很恐怖吧，我杀过人，也说过很多谎，做很多不对的事情……但如果没有地狱的话，像艾仪这样的恶人，是不是就太便宜他们了，因为死亡，就已经是他们能付出的最大的代价了。

秦雨霏的呼吸变得缓慢下来，鲜血在她身下蔓延开来，变成一朵艳丽的红色花朵，在意识模糊之间，她听到了有人跑过来的声音，有人在唤醒自己的声音。一双温暖的手臂把她抱在了怀里，那个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飞快的带着她奔跑。

“秦雨霏，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有医生了。”沈天咬着牙全力奔跑着道，他一过来就看到了那个中年人和秦雨霏双双倒在血泊中的景象，随便想想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他一把抱起了秦雨霏送她去抢救。

“是你呀……”秦雨霏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睁开了眼睛，那双好看的双眼中好似漂浮着万千星罗，清澈而明亮，或许是已经了却了心事，她的表情不再哀愁，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为什么这么傻？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我说过了，我会替你报仇的，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沈天心疼无比的道。

“我只是想亲手结束这一切，别难过了，我一点也不疼，反而觉得很轻松，我一生中，从没有这么轻松过。”秦雨霏伸出手抚摸着沈天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抹血痕，“再见了沈天，我要去地狱了。”

“你哪也不准去！你给我好好待着！”沈天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强忍着不流出泪水来。

“如果……如果……”

秦雨霏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最后一句话一直没有说出口，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还不说出来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心跳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啊啊啊！！！！”沈天朝天大吼了一声，带着逐渐失去温度的秦雨霏继续朝前跑着，他低着头在树木之间俯冲，身影拉长像是一只在林间穿行的狼，沈天没有朝金燕塔那边去，那里有医生，但秦雨霏已经用不到医生了。

沈天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毫无目的地在燕山上四处奔跑着，直到太阳落下地平线，直到他的体力耗尽，已经再也跑不动了，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确切的说是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前面正好是一片山顶上的花丛，洁白的玲兰花沉甸甸的挂在枝头，在初升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好看了，好似一朵朵都是用白玉雕刻成的，沈天一步步走了过去，把秦雨霏放在了这片花丛中，拔出剑在旁边挖起了土。

沈天没有给她刻碑文，他不知道写什么，而且也知道秦雨霏没有可以来祭奠她的亲人和朋友，无论多少年后，会来到这里的只有自己。沈天最终在一根木头上刻上了满满的玲兰花图案，插在了地上，又采了满满一束放在她简易的墓碑前。

以后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只要看到这种花，总会想起她来。

这个地方很幽寂，在深山最里头，连犯险来采药的山客也不会走到这里，除了鸟语虫鸣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正好，秦雨霏也不喜欢陌生人，也许这样的环境她会更满意吧，

沈天静静地在这里站了几个小时，对她说了一些心里话，然后脚步很轻的离开了，秦雨霏走的时候或许觉得自己变得轻松了，但沈天的脚步却变得更重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背负上了更多东西，同时他也对前路充满了决心。

复国之杖的钥匙终于转交到了军方的手中，第二天燕京军区工兵部队和水利部的专家一同进入考察，他们被这个几百年前留下的人造奇观震惊了。

经过了几天的考察和谈论，他们决定从这里延伸一条运河出去，把地下暗河的水转蓄到另一条大河当中，这样就可以解决整个燕京周围的用水问题，沿途还可以产生的大量水电，完美的把这个旧朝留下的大型武器，转化成了利国利民的设施。

金燕塔的事件落下了帷幕，很快残破的塔楼会得到修缮，但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沈天阴差阳错的被委派了一个华夏武道大会会长的头衔，然而他对这里面的事情一窍不通，干脆把这些事全部交给慕容驰处理了，慕容驰也很欣然答应了，不过他说要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还是会把沈天叫过来处理的。

因为秦雨霏的事情，沈天一直情绪低落了好几天，正好这些天处理的也都是些沉重的事情，比如追查死神组织的线索，整理士兵伤亡损失之类的，也让他安静的缓和了一下情绪。

这段时间叶嫣然和李晓然她们也来看望过沈天，和他一起吃了几顿饭，她们也听说了金燕塔那边发生的事情，虽然因为消息封锁，她们了解得不多，但是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如此大的伤亡，想也知道沈天不好过。

沈天也是后来才得知冰刺牺牲的消息，也和新接任的冰刺接触了，他的记忆中还有沈天的影子，以及最后危难时刻，他用生命传递出最后的信息的决心。沈天和那个新来的冰刺握了握手，他很年轻，但是表情很冷淡平静，或许是前任的意志和记忆影响了他吧。

做个龙牙尖兵或许还是不错的。沈天突然有了这种想法，和那个年轻人谈话的时候，沈天总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像是死去的冰刺就站在他面前，言谈举止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某种角度上来看，他确实还活着……如果每个人都可以这样多好。

人们还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和已经死去的人沟通，即使是在自欺欺人，那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不是吗？

叶嫣然很担心沈天的状态，但是沈天只是说自己有点累，而且受伤了，可能要去沙漠那边去一趟。

“火人节？”叶嫣然好像听过这个词，听沈天说起来，自己也有些兴奋。

“你听过吗？我也是刚知道的。”

“它是一个大型的艺术节呀，每年全世界的艺术家都会聚集过去，展示自己的艺术品，画作、音乐或者行为艺术，听说还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人，反正就是挺有意思的？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呢？”叶嫣然在平板电脑上划出了火人节的图片。

图片上一个赤裸的女子身上盘着白绸带，后面是一个雄伟的大型木雕，木雕上的风车和她身上带子都在风中飘扬着，后面几张都是差不多的，一些奇怪的人，在展示着自己的作品，其中还有一个全身都画满了刺青，像是蜥蜴一样的人在展示着一个核桃大小的雕刻。

沈天看着图片里的裸女有点不好意思，把头偏了过去，叶嫣然被他这个小举动逗笑了，开玩笑说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