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亚最终为她的狂热恋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其实，旁观者很容易就能够分析出来，偏偏娜塔莉亚一直陷在里面走不出，当局者迷大抵如此。

“你终于想起来了，这也算是后知后觉好几年。”这个男人的语气还很淡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被揭穿而恼羞成怒，当然了，他也没有任何的羞愧之意。

“你真的不是人。”娜塔莉亚已经把嘴唇给咬出了血。

“对于一个死过好几次的人来说，他是人还是鬼，本身就是一件难以确切分辨的事情。”那男人淡淡说道。

他仍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玩着娜塔莉亚的手枪，也没有任何下车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娜塔莉亚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接通了，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中校，你到达预定位置了吗？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娜塔莉亚恍惚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如果没有这个前男友的忽然出现，那么现在恐怕他们已经和苏锐交上火了吧。

“路上有点事情，你们先等我一下。”

说完了这句话，她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心乱如麻，还哪有心情去从华夏研究人员的手中抢硬盘？

“你还真的很有勇气。”坐在副驾上的男人淡淡说道。

“我坚持的事情，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停顿了一下，娜塔莉亚扭头看了看前男友，“也包括杀你这件事情。”

听了这句话，这个男人摇了摇头：“我这次来到莫斯科，并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娜塔莉亚自嘲的笑了笑，她的笑容之中颇有一些凄然的味道。

“我和你的目标一样。”他说道。

“什么？”听了这男人的话，娜塔莉亚震惊无比，整个人都不好了！

痛苦的往事再一次在她的眼前浮现！

这两次，多像啊！

“你这一次，还想利用我？”娜塔莉亚问道。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布满了寒意，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这几年来，这个男人还在一直盯着她，甚至，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在对方的掌控范围之内！否则的话，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西伯利亚的军事基地？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对苏锐以及华夏的科研小组动手呢？

“不是利用，只是凑巧了。”这个男人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和华夏人之间有什么仇恨或是过节吗？”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个男人淡淡的拒绝了。

“你现在想让我做什么？”娜塔莉亚努力克制住身体深处的冷意，说道。

“很简单，带我去找他。”他的声音忽然有了一种戏谑之意，“我现在开始有点期待，期待那个人见到我会是个什么样子。”

娜塔莉亚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是想必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再问下去也是没有多少意义。

“如果我不去呢？”娜塔莉亚咬了咬嘴唇，声音冷冷。

“你不去的话……”这男人摩挲着手里的手枪，随后淡淡的说道，“你可能会死。”

“那你杀了我吧。”娜塔莉亚说道。

她的声音之中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味道。

娜塔莉亚这不是在维护苏锐，而是宁愿死掉，也不愿意再去配合这个男人！

她曾对他有爱，但是后者却只是把她当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用完了就丢掉，发现没死，那就再利用一次！

他的血是冷的，心肠是冰的！

听到娜塔莉亚这样说，这个男人直接把枪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娜塔莉亚的心已经死了好几年，刚刚崩溃之后，再一次彻底的看清了这个男人，她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心中更没有惶恐。

死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其实也不是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

“你开枪吧。”她说道。

“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答应我？”这男人把扳机压下去了一半，他另外一只手摘下了墨镜，露出了曾经让娜塔莉亚日思夜想的眼睛。

“是的，我没有任何答应你的必要。”娜塔莉亚说道。

“那我要再对你说一声抱歉了。”这个男人又把扳机往下面压了一分，“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别废话了，你开枪吧。”娜塔莉亚闭上了眼睛，她很坚决。

这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一场局！

“那么，临死之前，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这男人又问道。

“撒旦。”娜塔莉亚喊出了他曾经的代号，“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杀了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杀了你。

这是娜塔莉亚心中的想法。

临死之前，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少留恋。

有的只是不甘心。

其实，她的能力很强，心性坚韧，若不是陷入了偏执的怪圈之中走不出来，未尝不可以达到全新的高度。

但是，到这种时候都还没能完成复仇，甚至是被对方死死压制，娜塔莉亚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那就这样吧，下辈子见。”代号“撒旦”的男人轻声说道。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把声音放的很轻很轻。

他的声音越轻，这车厢里面的气氛就越凝固，越沉重。

“这辈子，你没有过后悔吗？”撒旦又问道。

“少废话，开枪便是。”娜塔莉亚的声音平稳。

后悔？

可能会有吧。

后悔认识他。

后悔爱上他。

娜塔莉亚没有想过反抗，因为真的反抗不过。

在这一刻，她忽然就释然了。

这几年活着太痛苦，死掉也是解脱了。

在娜塔莉亚的身上，完全没有出现那种子丨弹丨即将钻入头部所引起的紧张感。

一秒钟，两秒钟……十几秒钟过去了。

这个男人还没有开枪。

“撒旦，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娜塔莉亚露出了嘲讽的冷笑，此时的她彻底处于了那种无畏无惧的状态中，“你在怜悯我？”

“我没打算杀你。”撒旦的声音很轻，“几年前你替我死了一次，算是我欠你的。”

说完，他把另外一只手松开，手心里的子丨弹丨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弹匣给退了出来，顶着娜塔莉亚头部的那把枪里面根本就没有一颗子丨弹丨！

听着子丨弹丨在车厢地垫上滚动的声音，娜塔莉亚愣住了。

她是真的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要杀了自己么？怎么又放弃了？

就在她愣神的一刹那，身边的那个男人已经推门下车。

他摘下了口罩，将之随手扔在了路边的垃圾箱里面，站在夜风之中，一股让人感觉到寒冷的气息开始逐渐的从他的骨子里面透发出来！

气息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都是缥缈无形的，可是这时候的娜塔莉亚却能够感受的非常清楚……这似乎……似乎是一种来自于地狱的味道！

隔着车窗，娜塔莉亚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感觉到他似乎是从无尽的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然后带着满身的死亡气息，重新出现在这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