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泽兰认真地点头。
元卿凌取出一条手环,帮她戴在手腕上,这手环蓝黑色的,材质像是玛瑙,但仔细看也不是。
元卿凌伸手摁了一下,泽兰只觉得有针刺入皮肉,蓝黑相间的地方,有一抹隐隐可见的淡红浮上。
淡红瞬间就染满了整条手环,流光闪动了一会儿,光芒黯淡下来,整条手环就恢复淡红色。
“妈妈,这是什么?”
泽兰奇怪地问道。
元卿凌郑重地说:“这是地狱手令,方才取你一点血喂了它,如今它已经认了主人,从现在开始,你如果遇到一个非杀不可的人,地狱手令会发出流光,与你心意互通,这样你才可以动手,如果你遇到一个人,你觉得是恶贯满盈的,但手环没有发出流光,你杀不得。”
“啊?”
泽兰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地狱手令会审核你想杀的人,核实他所犯下的罪行,属实,则发出信号让你杀,不属实,你就算认为他有人命在身,也不能杀。
“但有人命在身的……”“女儿,你只能看到谁谁谁背负了人命,但背负人命的缘由你不清楚,对不对?”
“是……是这么回事的。”
“爹爹和妈妈也有人命在身的,你觉得我们该杀吗?”
泽兰猛地摇头,“那肯定不该杀,你们杀人是行国法,诛腐杀恶。”
“将士们也杀过人。”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且,守卫疆土的战士是光荣的。”
“这就对了,你能看到的,只是背负了人命的人,却不知道此人身份背景,来龙去脉,而这些你所不知道的,地狱手令能核查,你记住,你不是杀人,你只是在执刑,但凡执刑就得严谨,百般严谨,明白不?”
泽兰跪下,抬起头看着妈妈,坚定地道:“女儿知道,女儿绝不枉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元卿凌伸手拉她起来,道:“坐下,妈妈再跟你说说话。”
元卿凌还有好多话想要跟她说清楚的,其中便有些严厉的话,也有些是模拟后果的话,必须要让她明白,自己所做的事如果有半点判断失误,那么所谓的正义就会变成罪恶。
更要让她明白,有天子令和地狱手令在手,也断不能为所欲为。
而且,元卿凌重之又重地告诉她,虽然有地狱手令,但是因为人间只有北唐赐予的天子令,所以她只能在北唐行事,千万不要到别的国家去。
泽兰明白妈妈的用心良苦,听得十分仔细,也都牢牢地记在了心头。
元卿凌说完之后,这才伸手抱着女儿,心里头既是欢喜也是伤感,到这一刻,她的所有孩子都找到了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了。
他们将沿着自己的心意,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波澜壮阔的未来。
宇文皓出去溜达一圈,等到泽兰走后,他才回殿和老元一起感慨,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特别喜欢感慨。
感慨过后,他跟老元说,“她开始出去的时候,你还是多留意留意,我估摸起码有一两年才能放心一点。”
“我知道的,我会监督。”
元卿凌知道他怕出乱子,其实纵然知道女儿很有本事,但他还是不能放下心来,在他看来,他的孩子和其他人的孩子都是一样的,都是需要父母的保护。
毕竟,孩子的本事再大,不也是孩子吗?
北唐开始准备迎接金国皇帝团的到来了。
此番是国事访问,来的大臣还不少,主要是鸿胪寺和掌管经贸的。
泽兰打听到,未来的安之姐夫宁竑昭也随行来。
不止如此,金国团经过江北府的时候,是由三伯父和四伯父一同护送,所以,安之姐姐也会回来。
去年安之姐姐和宁公子定了亲,等着三年后便可成亲的,本以为她是最快成亲的一个,却没想到果儿姐姐在她前头了。
徐叔叔肯定是希望果儿姐姐能再多等两年的,但是,婚事定在了八月,听闻还是无上皇死活要求定在八月的,当时她听了之后,觉得无上皇也真是太关心果儿姐姐了。
不过,后来她从喜嬷嬷口中得知,无上皇为什么非要在八月这么仓促,是因为他们仨戒酒,只有逢着喜事才能喝。
而肃王府里如今也在打听金国皇帝的行程,主要是无上皇打听。
他跟大家说,金国皇帝来之后,肯定以国宴招待的,到时候他要回去作陪,以无上皇的身份出席才能彰显北唐的待客之道嘛。
大家对他的意图都心知肚明的,但是谁也不点破,除了三大巨头之外禁酒之外,其他人每顿三两,虽说也有酒到肚子里头,可三两啊,跟没喝差不多的。
但是,因着曾经对猪弟姐承诺,他们便辛苦也熬着,渐渐也就习惯了。
褚老和逍遥公还不是很习惯,不过,会坚守承诺的。
便只有无上皇一个人,心里始终不平衡,因为他没有参与那一场醉酒,总觉得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若没喝回一顿,心里就难受。
大家情感上理解,但无法实际支持,只是看着他为此事上蹿下跳地着急。
倒是元奶奶知道之后,便叫人准备二十斤的酒,单独请他到侧厅里。
无上皇进侧厅首先看到的就是酒,其次才看到猪弟姐那笑盈盈的脸。
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指着那些酒问道:“为什么准备这么多的酒?”
而且猪弟姐还笑呢,但凡有酒的地方,就看不到她的笑脸,这是肃王府定律。
元奶奶笑着说:“知道你酒虫子挠心了,所以特意叫人备下这些酒,我陪你喝,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无上皇一腔激动,顿时被冻住了,激动地道:“你怎么能喝酒?
你在养病呢,不能喝。”
“不打紧,喝一点不打紧,不知道是怎么的,我最近竟然喜欢喝酒了,我这才体会到你们的乐趣,不过他们都说要戒酒,没人陪我喝,难得还有你,来,我们喝。”
元奶奶说完,便要亲自过去倒酒。
无上皇迅速拉住她,怒道:“不能喝,你这是不要命了?
你的病莫说喝酒,就是饮食都得十分注意的。”
“我自己是大夫,我知道的,喝点不要紧,我特别想喝。”
无上皇就觉得很奇怪了,“怎么就忽然想喝酒?
你这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阻止孤喝酒是不是?”
元奶奶挣脱他的手,便过去倒酒了,“怎么会?
你想喝,偶尔喝点我也没有必要拦阻你的,我是真的想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酒虫子挠着呢,难受。”
酒香扑鼻而来,无上皇顿时觉得心头的酒虫子一下子跑出来,果真是难受得紧的。
不过,当他看到猪弟姐真端起酒往嘴里送的时候,他猛地过去一手夺了酒便扔了出去,如今的酒对于他而言,无疑就是琼浆玉液,可这么丢了也一点都不心疼,“甭管你是真想喝还是为了劝阻孤,孤就上这个当,不喝,一滴酒都不沾,行了吧?”
“不是为了劝阻你,我是真想喝啊。”
元奶奶急声说,一副真想喝酒的模样,“你就让我喝一杯,就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