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轻怔了怔,皇子一点都不意外她是女儿身吗?
是容月姑姑说了吗?
汤圆给杨轻轻倒了一杯水,让她先喝下,道:“你就留在这里休息,今天别去了,免得真病了,回头咱去直隶你就去不了。”
“好,谢谢皇子。”
杨轻轻接过茶水,偷偷地瞧了皇子一眼,长睫毛扑闪了一下,脸色不自觉地就绯红了起来,皇子说话很温柔啊。
汤圆等她喝过解暑汤之后,便提着一大桶上山去,给老者们也喝一碗,虽说入秋了,但白日这山上暑气很厉害,容易得暑热。
杨轻轻屈腿坐在庭院的石阶上,瞧着皇子的背影,心里头砰砰乱跳,平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有些慌,但有些期待。
过了两天,汤圆和泽兰他们一同到了梅庄,黑衣老者们忙得是热火朝天,其中一头大金虎也在场,背上左右挂了两个大篓子,装满泥皮来回奔跑着,把泥皮倾泻在山下的坑里。
他们见状都石化了,所以,他们的全员出动是包括动物吗?
黑影老者见了汤圆,又道:“虎爷也得算工钱吧?”
汤圆啼笑皆非,“算,算,算!”
虎爷因此更是卖力,跑得起劲啊,卷起来卷起来!
那边开着矿,孩子们就冷落老母亲了,元卿凌闲下来才发现孙王妃有些奇怪。
妯娌们连续几次的聚会她都不出席,甚至她最感兴趣的清谈节目,她都不参与,平日里她最喜欢聚在一起说说谁的是非。
这实在是有违常态。
恰好这天容月进宫来,她便问了一下容月,容月道:“听说是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
要紧吗?”
“应该不算很要紧,否则就找你了。”
容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我昨日去了魏王府,静和那边也是乱作一团。”
“怎么了?”
元卿凌坐直了身子,她最近因为送了一趟孩子回现代,又加上两个儿子和女儿在身边,便很少过问她们的事了,竟不知道静和那边又出事,“是不是三哥他强求复合的事……”不过,三哥两个月前才回了江北府啊,应该不存在这事。
容月摇头,“不是,是她的大儿子崔复缜,非得要娶一个秦楼女子进门,静和反对啊。”
“娶亲?
我记得他才十七岁?”
元卿凌想起静和当初从姑子庵里收养的那十三个孩子,当年收养的时候,最大那个才一两岁,到如今顶多是十七岁的,崔复缜是有兔唇的。
容月道:“本读书读得好好的,殊不知半年前跟着同窗们去那地方逛了一下,认识了一位头牌,砸了一些银子,觉得和头牌相知相爱,非得要娶人家进门当正房夫人,怎么说都不听,静和跟他说了一场之后,他竟然说静和没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把静和的心都伤透了,少年人的爱情,就是那么疯狂,丧失理智。”
元卿凌不禁头大,这个年纪,正是反叛期的时候,有自己的主见,接纳不了别人的意见,甚至会故意跟自己至亲的人作对。
静和是怎么对待孩子们的,这么多年大家都有目共睹,可以说十几年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那个姑娘……也是喜欢他吗?”
容月哼了一声,面容染了寒,“喜欢个屁,就是冲魏王府世子的身份,加上砸了一些银子,那傻孩子说人家没嫌弃他唇裂,硬说是真心相爱的,把静和都气死了。”
元卿凌道:“既然如此,容月你去帮忙说一下,他应该听你的啊。”
容月凶,孩子们都怕她。
“说过了,他反问我,说我自己原本也有经营秦楼,也看不起秦楼女子吗?
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这句话。”
容月一脸闷闷地道,若不是瞧着他是个孩子,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元卿凌哭笑不得,还真少见容月有这么吃瘪的时候啊。
“听闻说,那秦楼的妈妈也说了,要成全这段良媛,不要赎身银子,只要崔复缜明媒正娶,把姑娘娶进魏王府,这一下,崔复缜更是倾向于那边,说人家都这么通情达理要成全他们,反而母亲一直反对,是母亲顽固瞧不起人。”
元卿凌皱起眉头,这反叛期的孩子可真不好应付,静和虽然有耐心,但孩子多,这一次怕是被折腾得够惨了。
“你说静和何必收养这么多孩子呢?
如今养大了,却是这般不知孝顺。”
容月不禁吐槽。
元卿凌道:“不能这么说的,亲生的孩子也有反叛,也有不孝顺,不能用这个来否定静和做的事,孩子不听话,其实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元卿凌觉得那小子只不过是鬼迷心窍,并非是真这么薄情无义,静和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太差。
正如容月所言,少年人的爱情,总是那么执狂的。
元卿凌想起静和上次进宫来就脸色不大好,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为了崔复缜的事。
容月道:“那孩子怕你,要不,你去找他说说?
或许他能听你的。”
元卿凌愕然,他怎么会怕我?
我那么平易近人,去静和府中那么多次,每一次都笑容和蔼可亲的,我觉得他应该会怕你才对。
容月诧异,你是对和蔼可亲有什么误会吗?
元卿凌看着她,心里不禁思揣,难道她每一次去静和府中的时候,表现出很严肃的样子吗?
记得没有啊。
容月笑着道:“你或许觉得自己很和蔼可亲,但你是皇后啊,你的身份摆在这里啊,你每一次去,府中的人对你毕恭毕敬,静和在你面前谦逊客气,有了这一层身份在,你就算亲和,也是有压力的亲和,懂吗?
孩子们敬你,也怕你,你说的话会很有分量。”
元卿凌尴尬地笑了笑,是这么回事吗?
身份的震慑力真是挺魔鬼的。
妯娌之间,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互相帮助,元卿凌也没觉得这是静和的家事而不去插手,都是家人。
所以,元卿凌和容月去了一趟魏王府,一时间忘记了孙王妃异常的事了。
静和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淤青严重,侍女告诉她,说郡主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静和的声音也充满了疲惫,“这事还劳皇后亲自出宫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说这些话做什么?
复哥儿呢?
我与他说说吧。”
元卿凌道。
静和苦笑,“已经三日没回来了,在春华楼里住下了。”
元卿凌蹙眉,“怎么还住下了?
你给了他银子?”
静和揉揉眉心,“没给,春华楼那边免费给他住,他如今越发觉得那边好了,跟我较劲呢。”
容月道:“要不要我去找春华楼那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