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背着剑,显然也是一个练家子。
泽兰看向他,摇了摇头:“不清楚。”
同她们跟冷鸣予说的一样,若只帮那个小乞丐把欺压他的人打一顿,并不能达到彻底将小乞丐解脱困境的效果。毕竟能打一顿,又不能打一辈子,除非把欺压他的人都打死了,可做法这么极端的人,还值得托付一身吗?
两姐妹又坐了两个时辰,才看到宁竑昭的小厮领着鼻青脸肿的小乞丐回茶楼,身后还跟着一个更小的看着只有四五岁的小乞丐。
正好奇着呢,冷鸣予也回来了。
“那小乞丐,一个人把其他的小乞丐打趴下了。”冷鸣予喝了口茶,立马绘声绘色的同两个姐姐述说了当时的情况。
原来宁竑昭那小厮等小乞丐吃饱后领出去,让那小乞丐先回乞丐窝。
见没有讨回来什么东西的小乞丐,其他的乞丐自然不会放过,立马招呼着对小乞丐拳打脚踢了起来。
宁竑昭的小厮便在这时候出现了,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一步一步教那小乞丐利用每个人的弱点还击回去。
小乞丐太瘦小了,甚至腿上还有伤,而整个乞丐窝加起来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三个是大人,但他没有退路,这是一场殊死之战。
但好在,他赢了。
泽兰问:“实力相差这么大,那宁竑昭的小厮,真没出手吗?”
“出了,他弹出了三次小石子,很隐晦。”三个大乞丐,正好三次。
泽兰笑着望向安之:“看来这宁公子呀,确实是个人才。”
让那小厮跟过去,当面传授制敌之法,不仅可以保小乞丐赢得这场争斗,还起到了一个震慑作用。小乞丐既是通过自己的能力赢得其他乞丐,也不存在等宁竑昭回国之后,小乞丐再受欺负,很了不得。
听到泽兰对那宁竑昭的夸赞,安之也点了点头,但又坦道:“毕竟是状元郎,咱们这点小打小闹,对他来说只是班门弄斧。”
“这倒也是,”泽兰点头,景天选的状元,妥妥的高智商人才,这方面是不用担忧的。
冷鸣予默默把茶杯放下,完全不敢插入姐姐们的话题中,心中对那宁公子的同情又加深了一些。考验前姐姐们还说担心太难了怕人家过不了,现在人家过了又说对人家状元是轻轻松松,大人们的世界真的是好复杂啊。
安之缓缓收回视线,关上窗户,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妹妹,弟弟,咱们回府吧。”
看着她脚步远比出来时轻快,泽兰笑着应道:“好。”
姐弟三人很快下了楼。
察觉到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消失,宁竑昭放下杯子,望着对面两个小乞丐,道:“木头,给他们拿二十两银子。”
木头拿出银子放在两个小乞丐面前,但是他们却没去接。
原先卖掺石干果的小孩子磕头道:“恩公,小的斗胆请求您,让小的和弟弟跟在您身边伺候,我们很能吃苦,什么活都可以做的,只要给一碗饭吃饿不死就行。”
“过份!太过份了!公子好心好意让我帮你们,你们居然要抢我饭碗?”木头脸色一僵,宝剑出鞘,直接横在小乞丐们面前,吓得他们抱成一团。
“木头。”宁竑昭抬手,将他的剑打回去。
他温和道:“我身边的人手已经够了,你们拿这这些钱,去做点小生意营生,能做成什么样,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小乞丐们本来还想求一求的,但是木头实在是太凶神恶煞了,明明看着就比他们大一点点。
出了湖心亭,木头还愤愤不乐,背着剑跟在宁竑昭身后踢石头。
宁竑昭无奈的在他掌心放了一枚碎银子,道:“今日准你吃两根,去吧。”
“公子真好!”木头欣喜若狂,捧着碎银子便奔着街角而去。
宁竑昭笑了笑,抬步跟在他身后。
没想到一拐角,就看到了在冰糖葫芦摊前对峙的两人。
木头:“打一架,谁赢了,就归谁。”
冷鸣予:“不行。”
木头:“那你让给我。”
冷鸣予:“不行。”
木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打你一顿,让你不行也得行!”
木头说着,也不等冷鸣予拒绝,直接朝他挥出一拳。
冷鸣予轻松闪过,但仍矗立在摊前不肯退让,固执的说:“不行。”
“二位小公子……”拿着仅剩的最后一根的冰糖葫芦的小摊老板在杀气中瑟瑟发抖,小声央求道,“要不小的把这根冰糖葫芦一分为二?”
“不行!”
“不行!”
两少年异口同声道。
“我先来的。”冷鸣予双手抱胸,剑横在胸前,冷冷地道。
木头不服的说:“可是我先掏的钱。”
冷鸣予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脸:“你打不过我。”
但在木头看来,这就是赤一果果的嘲讽。
木头生气了,说什么都可以,说他武功不行怎么能行,他可是公子亲自教导的。
他抽出剑,指着对方:“我要让你后悔说出这句话。”
泽兰和安之本来跟在冷鸣予身后走的,在木头出现之后,泽兰就拉着安之躲到一旁的店铺内了。
如今看到木头出剑冷鸣予,安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妹妹,怎么办?”
“不怕,小屁孩两个,而且,你的宁公子也在呢。”泽兰淡定得很。
“八字还没一撇,可不许胡说。”
安之羞红了脸,眸子却不由自主的望向宁竑昭。
泽兰眨了眨眼,安之姐姐动心了呀。
不出泽兰所料,宁竑昭没让两小孩打起来,而是走过去,伸手给了木头一个爆栗,让木头将冰糖葫芦让给了冷鸣予。
“你等着,下次见到你,我非打服你不可!”木头更生气了,却不敢忤逆宁竑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冷鸣予去拿冰糖葫芦。
冷鸣予没搭理他,冷漠的给钱,冷漠的等老板找钱,冷漠的接过冰糖葫芦,冷漠的离开。
全程没看过木头一眼。
“公子,他欺人太甚!”木头气得脸色涨红,好像都快哭了。
宁竑昭无法,只得摸了摸他的脑袋顺毛:“明后天咱们早点来,给你多买点。”
“哦。”木头闷闷地应了一声,显然还是气的。
“时间不早了,走吧,”宁竑昭揉了揉木头的脑袋,笑了笑,道,“去街口给你买桂花糕。”
“哦。”木头鼓着脸,跟在他身后踹石头。
这边三小只分食了冰糖葫芦回府,吃过晚饭后,安王饮酒微醺,拉着泽兰高谈阔论。
而安之,则是被安王妃叫到了房内。
“见过人了吗?觉得如何?”
安之羞赧:“阿娘都知道啦?”
“阿娘也是过来人,你们如今所做的我和你爹爹当初都经历过。”安王妃拉过安之的手,轻轻拍了拍道。早从冷鸣予被这姐妹俩叫去扮成侍女,她就知道会有今天。
安之没有直接回答她那句,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娘,你真舍得女儿嫁出去吗?你要是不舍得,女儿就不嫁了,一辈子陪在你和爹爹身边。”
“可不许胡说,怎么能不嫁人呢!”安王妃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啊,天底下没有一对父母舍得自己亲生的宝贝女儿嫁人的。但人生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父母能陪孩子走的也就一小段路,剩下的都要靠孩子自己走。阿娘希望你可以像我和你爹一样,怎么高兴怎么活,不要给自己留遗憾,你能幸福快乐,我和你爹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