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个栋恺啊,专门跑一趟省城来给我送行我很知足很感激了,还给我准备了十万块钱,说是我出国用的零花钱,你说他这是不是太客气了?”管云飞说。
我的心一跳,看着管云飞。
“我当时坚决不收,还批评了他,哪知道喝多了酒,临分手的时候,曹莉还是趁我不注意把卡塞到我口袋里了,天亮我才看到。”管云飞说。
我不知道管云飞说的这话时真是假,但这钱他到底是收了是事实。只是,他为什么要把此事告诉我呢?
我一时想不明白,怔怔地看着管云飞:“既然孙董事长一片盛情,一片好意,十万也不是多大的数字,你收了收了吧。”
“这我可又要批评你了,十万怎么是小数了?我收了这十万,岂不是受贿?这是违法违纪的行为,你不明白?十万块钱,认真追究起来,足够我进去蹲几年的了。”管云飞严肃地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愣愣地看着管云飞。
“我是这样想的,要是我把这钱直接缴呢,会让栋恺他们很被动,也会显得我对他太不留情面,甚至会有损他的声誉,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对我的一片好心和尊敬,我不能这样做,但是呢,这钱我也不能收下。所以呢,我想了,这钱我给你,你带回去直接交给栋恺,告诉栋恺,第一,他的好意我领了,十分感谢,第二,这钱我不能收,这是违反规定的事情,我不能做违法的事。”管云飞说。
原来管云飞是如此用意,他收下了孙栋恺孝敬的十万块,但却又让我去还给他。
管云飞太狡猾了,他一定是这样想的:当时要是不接受这十万,那么即使他没要,孙栋恺和曹莉也不会将这钱回归财务,而是会装入自己腰包,但如果今后一旦事发,会一口咬死这钱是送给他了,那样的话他是很难说清楚的。
于是他收下了这钱,但却让我去还给孙栋恺,如此,这之间多了一个证人,足以能够证明这钱他没有收,而是通过我还给了孙栋恺。
管云飞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我说:“可是,如果我去还给孙董事长,他会问我怎么拿到这卡的,那他岂不是知道我来省城的事情了?那我岂不是很被动,我怎么回答呢?”
管云飞说:“你给栋恺还卡的时候,要这么和他说,你要说是我的秘书刚从省城回来,特意把卡交给你让你去还的。”
我不由又要赞叹管云飞的精明,如此一说,等于让孙栋恺知道这期间又多了一个人证,不但有我,还有管云飞的秘书,孙栋恺更不好捣鼓事了。
管云飞考虑事情可谓十分周到,十分稳妥,不但开脱了我,还为此事加了一层保险。
我点点头,管云飞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呶,是这个了,给你!”
我接过来装进口袋:“明天我给他,按照你说的那样和他说。”
管云飞点点头:“和他说的时候,要强调我的谢意,同时又要表明我的立场。”
“好!”我点点头,心里又想起孙栋恺找管云飞办的曹莉的事,管云飞既然不肯收这钱,那么,曹莉的事他也未必会办,他知道曹莉是孙栋恺的心腹,他不会轻易同意提拔曹莉的。
我觉得自己的分析较合理。
“对了,你见他的时候,再告诉他一句话。”孙栋恺说。
“你说我让秘书转告你你又转告他的,说他托我的事,我心里有数。”管云飞说。
我一听,知道管云飞指的是曹莉提拔的事。
心里有数是什么意思?管云飞的这表态很模糊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我有些困惑。
我点点头:“我记住了。”
“想知道栋恺拜托我的是什么事吗?”管云飞说。
“不想知道。”
管云飞带着意外的口气:“为什么呢?”
“级之间的事情,作为下属,知道的越少越好!”
“哈哈,小东西,懂得圈子之道了。”管云飞大笑起来,带着赞赏的口气。
“可是,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让秘书把卡通过我转交给孙董事长,这不是显得有些别扭吗?孙董事长心里一定会犯嘀咕,为什么你不直接让秘书转交给他呢,为什么非要通过我呢?如果他要是问我,我该怎么回答呢?”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管云飞呵呵笑起来:“小亦,你还是嫩啊,还是不懂圈子做事的玄机和奥妙,我既然这样做让你这样去说,一定有我的理由,而栋恺呢,他心里虽然会犯嘀咕,但一定不会问你这个问题的,除非他脑子进水了。还有,虽然他会犯嘀咕,但那也是暂时的,很快会想通的。”
“哦,我怎么想不通呢?”我说。
“这是为什么你只是亦主任亦总经理的原因!”管云飞故作玄虚地看着我笑。
我摸了摸脑袋:“我是真想不通。”
“以后你明白了,想不通慢慢想。”
“好吧,我慢慢体会你做事的奥妙!”
“在圈子里混,玄机多了,真正的玄机要靠实践去慢慢体会领会。”管云飞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只是了解了表现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很肤浅,只是个表面,真正要吃透权欲场的奥妙,需要走的路还很远。”
“在圈子里要想成功,我说的成功是真正的最后的成功,那么,必须要记住两点。”管云飞说。
“哪两点?”
“第一,做事要成功,第二,做人要成功。”管云飞说。
虽然似懂非懂,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我今天让你去做的事,还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我看着管云飞。
“不管你地位多高,永远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把自己看轻,更不能把自己看的过重,你要知道一点,下属是面罩着的,但面是下属托起来的。所以,在和下属打交道的时候,既要让他知道的你分量,还要让他感觉到你对他的重视,不要轻易伤害他的自尊。”管云飞说。
从管云飞的话里,我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他在处理和孙栋恺这事时候的心理,现在,他对孙栋恺是既要打压又要保持适度的关系,不能让孙栋恺感觉他对他太疏远,或许是现在他觉得还不到彻底把孙栋恺整死的时候,毕竟,孙栋恺身后还有雷征,而雷征在和他的暗斗里目前占了风。
管云飞所说的看重和看轻,既像是在给我指导教导,又像是在提醒他自己。
听着管云飞的话,感觉得出,管云飞能够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绝不是一蹴而成的,他的经历阅历修心修行也是有一定的境界的。
管云飞是这样,雷征同样也是,甚至,雷征管云飞还要高一筹。
而孙栋恺起他们,似乎要差一个档子。
如此说来,乔士达在这方面论起来该是他们的顶端高手了。
而我刚才面对那位顶端高手竟然不知深浅地刺激他,不知好歹地教训他,实在是狂妄至极啊。
不由感到了自己的幼稚和可笑。
但又想到自己刚才是故意那样做的,不觉得可笑幼稚了,既然乔士达说我特别,那我将特别进行到底。
“都说进了圈子等于端了铁饭碗,但我却想告诉你,要正确认识这铁饭碗的含义。”管云飞又说。
“怎么说?”我看着管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