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规模的人事调整，仿佛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我恍然大悟，秋彤一直不动声色，原来是在酝酿着综合的整体人事变动，她此次出手，快刀斩乱麻，直接给了赵达剑一个措手不及，砍掉了赵达剑赖以发威的资本。

赵达剑手里没有人，像是断了翅膀的老鹰，难以再振翅抓小鸡吃了。

我不由佩服秋彤的办事果断和沉稳，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过，赵达剑依然是副总经理，他是集团任命的人，虽然秋彤知道他此次做了不光彩的事情，但无权撤换他。

我不由又担心秋彤此次对曹滕的安排，会加深赵达剑对她的怨恨，同时还会触怒曹莉。

不过我又想，既然秋彤敢于这么做，一定会有她的全盘考虑，毕竟她是从集团人力资源部下来的，有多年人事斗争的经验。

曹滕这次做了这么大的卑鄙之事，不开除他算是很好，秋彤应该还是给曹莉留了面子，但曹莉领不领这个情难说了。

我不再想这些了，开始替元朵高兴，忙着替元朵收拾办公室的东西，准备搬到公司她的新办公室里去。

新站长是从本站发行员提拔起来的，是一位工作敬业人缘极好的年女同志，曾经被评为全省优秀发行员，还是集团的年度先进工作者。

元朵离开站里时，全站发行员在新站长的带领下集体给元朵送行，大家免不了又依依不舍唏嘘半天，元朵感动地落泪不已。

我送元朵到新办公室，在公司楼下遇到了赵达剑。

赵达剑阴着脸，耷拉着脑袋，正站在楼下看着院子里的几棵冬青发呆。

元朵和我主动给赵达剑打招呼：“赵总好！”

赵达剑浑身一个哆嗦，转身看着我们。

然后赵达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元朵：“元站长——哦，不，元经理，新官来任了，我是不是该祝贺你呢。”

元朵微笑了下：“谢谢赵总的祝贺，今后还得赵总多关照提携。”

赵达剑接着不看元朵，开始冷眼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冲赵达剑笑笑，接着跟着元朵楼。

了楼梯，我回过头，赵达剑背着双手正半仰脸看着我，眉头紧锁，目光深邃。

赵达剑的目光让我的心一颤。

帮元朵放好东西，秋彤笑呵呵进来了。

“我来看看咱们崭新的元经理，现在可是你一个光杆司令，兵可要你自己去招了。”秋彤和元朵说。

我看见秋彤紧张，忙找个借口出溜了。

下楼，赵达剑不在了。

发行公司办公楼位于集团经营办公区内，集团的很多家经营单位都在这里，广告公司在发行公司办公楼西面的临街办公楼，经营管理办公室在发行公司对过的那个小楼一楼。

我随意往对过看去，看见赵达剑正走进经营管理办公室。

我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去找曹莉的。

一想到今后秋彤的这两个对手，我不禁替她担忧，秋彤干工作是第一流，但搞暗斗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这些我管不了了，我把元朵扶持起来算圆满完成任务。10月份要过完，我很快要领完工资和提成离开海州了。

元朵任的第二天找到我，直接提出让我到她的大客户开发部去工作，说她已经和新站长打了招呼，替补马找到，我今天可以去她那里班。

秋彤授予元朵自主招人的权力，她第一个瞄准了我。

我直接回绝了元朵，没有说原因。

我很快要走了，再去元朵那里折腾毫无意义，虽然我很想去元朵那里扶马送一程。

元朵脸露出极其失望的表情，但她没有问原因，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我心里暗暗祈祷元朵在新的工作岗位一帆风顺，祝福她收获幸福的爱情。

随后的日子，我在新站长领导下继续自己的工作，元朵则在新的岗位开始了新的生活。

离开了元朵，我感到落寞和空虚，同时又有些牵挂。

晚，我会经常和浮生如梦聊天，浮生如梦最近的情绪不错，除了和我交流工作之外，更多的是和我探讨对人生和生活的看法，时不时有意无意地问起我的个人情况，都被我巧妙地回避过去。

有一次，浮生如梦说：“客客，你说，现实到底有多真？络到底有多虚？虚拟的络里会有爱吗？”

“我不知道现实和虚拟有多远，只知道心与心的距离可以跨越万水千山。络里到底有没有爱，不必问别人。”

“你说得对，我问你这个问题，很傻，我应该问自己的。看得出，你是一个有思想有深度的人，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虽然是在虚拟的络世界里，但我依然很珍惜，客客，你会珍惜吗？”

我叹了口气：“会的。”

“有人说络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我希望自己能长期活在这个梦里。”

我心里一阵凄苦，不知道自己离开海州后，还会不会在络里和她继续保持来往。未来不可测，明天会怎样，只有天知道。

我心里明白，即使我还不时会想起芸儿，即使现实里的秋彤对我依旧是那样冷若冰霜，即使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靠近她，但无法否认，我已经迷恋了现实里的秋彤和虚幻里的浮生如梦。

既如此，我在络里和浮生如梦如此地接近，是不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和伤害呢？

我的心矛盾纠结着，觉得自己已经不可救药，正在向着一个无底的深渊滑落下去。

而不可救药的，似乎并不仅仅是我。

离发工资的时间越来越近，离我离开海州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我要离开这个漂泊暂留地了，要离开秋彤和元朵了。

我明白，这一走，恐怕是永别，再也不会有相见之日。

这天晚，张晓天突然请我吃饭，饭桌，酒过三巡，张晓天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我面前。

我一愣：“张兄，这是干嘛？”

张晓天带着微微的酒意看着我：“老弟，这里面是5万块，其一万五是还元朵爸爸治病借你的钱，其他的是我张晓天个人的心意，表达我对老弟你真挚的谢意和敬意。”

我顿时明白，张晓天一定是从元朵口知道了我出钱给她爸爸做手术的事，张晓天现在是以元朵家人的身份来还人情了。

“元朵让你这么做的？”

“不，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她知道？我作为她的男朋友，这是必须尽的义务，再说，元朵每个月那点工资，哪里来这么多钱。”

我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欣慰，不管怎么说，张晓天是为元朵好。

我喝了一口酒，看着张晓天意味深长地说：“张兄，这是你今晚请我喝酒的目的？是为了还钱和表示敬意谢意？没有别的意思了？”

张晓天不自然地笑了下：“老弟是个爽快人，我不妨直说吧，元朵现在升迁到公司了，你呢，还是在站做发行员，我看着你现在的处境心里觉得难受，次虽然你不领我这个情，但是我和元朵始终把你作为最好的朋友看待，我们都不忍心看着你这么一直落魄下去。

所以，我有个想法，如果老弟拿这笔钱，离开发行公司，或者，干脆离开海州，到外地去另谋发展，说不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