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水黑着脸说道：“您找个东西差点没把家给翻过来，您倒是说一声啊，我还以为遭小偷呢。”

林大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们了。”

我摆了摆手，“行了，都饿了吧，忙活了半天晚饭都还没吃呢，我来点外卖吧。”

“不不不，我去下厨，吃外卖多不健康啊。”林大爷小心翼翼地把箱子塞进来衣柜里，笑着继续说道：“小林你可别走啊，好好陪我喝两杯，今天可得好好感谢你。”

我有些懵，韦敏和万小水也是有些诧异地互相看了看。

他笑盈盈地说：“你们坐，聊聊天，我去给你们做点我家乡的小菜。”

说完他就要去厨房，我拉住了他，说道：“等等，那个……林大爷？您叫我什么？小林？”

林大爷看着，表情诧异，“你怎么了？不叫你小林叫你什么？”

我指了指韦敏和万小水：“他们两个呢？”

林大爷看着我，狐疑地说到：“你怎么了？我虽然老了，但是记忆还是不错的，这是万姑娘这是今天刚见面的韦姑娘啊。”

韦敏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林大爷说道：“没事，林大爷，他逗您玩呢。”

林大爷笑了笑，“没事逗我老头子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坐着，等会就能吃了。”说完他进了厨房。

韦敏拿起了床头柜上的药，“或许这能解答我们的疑问。”

那板药片的背面写着：阿瑞斯丨盐丨酸多奈哌齐片。

手机上网查了查，我恍然大悟，这药片是治疗阿尔茨海默病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老年痴呆。

我不由得暗自叫苦，这好不容易租出去的房间竟然租给了一个老年痴呆的老人。

“必须得找到他家里人。”韦敏皱着眉头说道：“他一个得了病的老人在外面，一旦忘了吃药搞不好会出事的，今天算是幸运的，如果出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没错。”我点了点头，“但是他跟我说他没有家人了啊，他也没有子女。”

“他刚才不是把我和你当成他的儿媳妇和儿子吗，他儿子就叫林风，儿媳妇叫李水仙，你看看他手机里有没有联系方式。”

可林大爷的手机一直揣在他的身上，几乎不离身，想要拿到手似乎没那么简单。

一切仿佛回到了昨天，林大爷做了一桌子的菜，招呼我们三个入席吃饭。

我们围坐在桌前，很有默契地没有人提今天的事，因为告诉一个老人他有老年痴呆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眼下，想要拿到林大爷的手机联系他的家人或许只有把他给灌醉了，但林大爷用他酒缸一般的酒量教育了我什么叫做姜越老越辣，我醉了，大脑被酒精浸泡得没法思考，可林大爷依旧面不改色毫无醉意。

次日醒来，我已经身处在了老妖的小三户里，头痛的厉害，宿醉的感觉真是不太好受。

我拍了拍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起身走到客厅喝了杯水，零星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我好像吐了一身，回到家倒在门口又吐了一地，我的眼前似乎闪过两个女人的身影，一个是韦敏，一个是周清……

我不知道瘦弱的她们两究竟花了多少时间，用了多少力气才把我从地上弄到房间的床上去。

她们两昨晚一定累坏了，门口的呕吐物都已经清洗干净没有一点异味，而我昨天穿的衣裤，也都已经洗好晾在了阳台上。

那么问题来了，昨晚帮我脱衣裤的到底是周清还是韦敏？

周清已经上班去了，而韦敏还在睡觉。

尚未从宿醉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我走进了卫生间冲了个澡，一出来，刚好遇见韦敏。

“你能稍微遮挡一下身体吗？”她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慌张地看了看自己，还好穿了丨内丨裤……

尴尬地拿过一旁的浴巾，像穿裙子一样裹住了下身，“谢谢你啊昨天。”

韦敏没有答话，走到厨房给我倒了热杯水，往里面加了点蜂蜜，递到我的面前，说：“喝吧，宿醉后喝点蜂蜜水，能缓解头痛。”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傻笑了笑，“那个……昨天是谁帮我脱的衣裤？”

韦敏看着我，眉头微皱，眼神让我看得有些心虚，说：“你希望是谁？”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韦敏似乎早已看穿了我。

“嗯？”韦敏看着我，就像是老师随堂提问，等待着学生的回答。

“是范冰冰帮我脱的？还是濑亚美莉？”我露出了一个无辜的傻笑，现在也只有装傻才是最好的选择。

韦敏皱了皱眉，“你说的什么跟什么？”

“你不是问我希望是谁吗。”我继续装傻傻笑，“这就是我希望的啊。”

“范冰冰？濑亚美莉？濑亚美莉是谁？”

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介绍濑亚美莉这位德艺双馨的日本爱情动作片演员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林大爷打来的。

“喂！”

“喂！儿子你和水仙人呢？这么早出门你们去哪了？”

“啊？”

一夜过后看来林大爷的病又开始了。

“你两人呢？不是说好了今天陪我去超市买鸡蛋的吗？”电话那头的林大爷语气有些着急，“这都几点了？赶紧回来！”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太晚了，算了吧。”

“不行！”林大爷的语气强硬，不容许我讨价还价，“今天超市鸡蛋便宜，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好好好，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生无可恋地看着韦敏，说道：“换衣服吧，正好找机会拿林大爷的电话打给他的家里人。”

林大爷见到我们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一口一个儿子地叫着让我有些不自在。

我爸走了好几年了，就算他在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也不太好。

我妈走得早，我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但他这个人吧，太固执太独裁，他在的时候，我的生活都被他一手安排的，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东西，他强烈的控制欲就差控制我呼吸了。

高中毕业后我想去学计算机，但他安排我去了部队，我赌气五年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回去。

我不恨他，只是讨厌他军阀独裁的样子，他人已经走了，但留给我的回忆却永远是他骂我的样子，在我印象中他没有对我怎么温柔过，或许父亲就是这样吧，人已经走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带着林大爷到了大润发超市，看着那一排长龙我才明白，这些人不是来买鸡蛋的，而是来打仗的。

我们三排进了队伍里，我在最前面林大爷在我后面，韦敏在林大爷后面。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了便宜那几毛钱就在这大排长龙，他们的时间就这么不值钱吗？

大多数人都在有秩序排队，但总有些例外，很不巧，这种例外给我碰上了。

一个四十几岁的大姐也不知道怎么的，嘴里嚷嚷着什么乘着混乱就插在了我的前面，她穿得土里土气，身上一股子廉价香水的味道，两条腿粗得就像是两根青萝卜。

我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算了，她或许是急着投胎吧。

我的心思不在排队上，转头对林大爷说：“那个……爸，把你手机给我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