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很清楚，空艇在历史上创造的战绩屈指可数，而空艇造成的乘员死亡，可能要比其杀死的敌人还要多，因此空艇的效率让人担忧。

百里燕不指望空艇会创造何等辉煌的战绩，他只想籍此告诉腋目，人类完全有能力在空中对其实施打击。今天是一艘，明天就可能是十艘。

沉思了片刻，百里燕再次拿起电话打了个长途给甄阔。

甄阔于盛元654年继承王位后正值战事开打，647年梁国吊丧时，百里燕嘱咐与他对国内恢复生产，对国外维持现状，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650年得到培郡、春江、尚雪三郡后孙国实力有所恢复，经过三四年的修养，其财政其实仍未能恢复到四郡之地应有的国力，长期一直依赖咸国的经济输血，此番应梁国要求出兵救援，也是梁天子许诺了金银好处，否则以孙国国内是不会同意出兵的。

梁国眼下人心不定，市场陷入严重的紊乱，物价也飘忽不定，贵族和有钱人大量囤积商货，收紧了货源，百里燕料定周空不会顺利采购到种子与农具，遂而只能从孙国那里弄到一些。

甄阔答应的很是爽快，欣然允诺百里燕所提要求。

“永兴侯请放心，寡人定在二十日之内将良种与农具送达京畿郡，交予咸军。”

“孙王美意本侯感激不尽，来日本侯定当厚报。”

“呵哈哈……永兴侯于我孙国有再造之恩，寡人就是倾囊相助，也难报贵咸国复国之恩，区区良种与农具又何足挂齿。寡人听说永兴侯膝下还有四美尚未出阁，不知永兴侯可否给寡人一个薄面代为做个媒呀。”

听到这里，百里燕终于明白甄阔的好意显然不是白给的，虽然种子和农具量不大，更比不上这么多年，咸国输入的经济实惠，但好歹打了个人情折扣。

与之打了近十年交道，百里燕深知此人是个颇为善于政治投资的人，突然提及婚姻之事，必有更深层次的企图。

但如今其已是一国之主，明着拒绝是不行的，拖着似乎也不太合适，甄阔是个聪明人，非常清楚百里燕帮助孙国的目的，也非常清楚咸国崛起之势已不可逆转。

其为了达到本国最大的政治利益，现在即便拖着，日后也还会想方设法软磨硬泡，再三回绝反而让外界舆论产生负面影响。好歹是一国之君再三做媒，这个面子是不能不给的，更何况孙国是他扶植的重点对象，对日后格局影响重大。

迅速权衡了利弊，百里燕接过甄阔的话说：

“不知孙王要替何人做媒呀？”

“寡人的胞弟益阳侯如何。”

“哦……原来是益阳侯…既如此，待梁国战时了解后，再行商议如何？”

“寡人也正有此意，那就依永兴侯之言，待梁国战事落定细谈。”

益阳侯甄泰，是甄阔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今年二十一岁，正当婚配。甄阔为甄泰做媒，显然不是简简单单是出于政治和经济上的考虑，更可能是想借机从咸国引进一些技术作为陪嫁。

甄泰此人百里燕是见过的，648年其年仅十三岁时随同孙国工匠与权贵少年子子弟，被一同送往咸国学习技术和政治管理。甄泰与随行其他贵族少年子弟，被安排进入陔陵中学堂特别班，接受为期五年的课程教育，其对基本科学常识和基础数学有较深了解。

甄泰回国的当年，正值姜亥驾崩姜蛰登基，永兴、瑞田、轩云的曝光，孙国方面了解的较多。甄阔为其做媒，显然是寄希望于百里燕能输出一些技术好处，引进一些人才。

挂断甄阔的电话，百里燕思考着这桩婚姻的价值，他膝下现在适合出阁的有五个女儿，其中百里泓嫣最小，刚满十六。但他答应过乔郡主，泓嫣不再远嫁，当然更不可能远嫁国外。

因此能嫁的只有百里娇、百里霞、百里楠、百里蛮蛮四女，娇、霞二女最为出色。楠儿随其母亲春芳，温柔贤淑喜欢面料缝纫。至于百里蛮蛮，秉性与唐桃颇像，虽得一个美人坯子，却是上不了大雅之堂，这桩婚姻着实让他棘手。

翌日，百里燕前往野战医院视察，天云、津邺战时时断时续，但伤员却不断往永平送，就因为永平驻扎着最大的野战医院，御客和梁军的医疗收治能力弱，处理不了的就只能往永平送。

百里燕又不好拒绝，只能派卡车去拉，一个多月下来永平又增轻重伤员四万余人，既有前几月积累的伤亡，也有最近战斗负伤。

而前番进驻永平处里的数万伤员多数仍未康复，咸军兵士除残疾的送往国内疗养，其余仍滞留在永平养伤，这就给咸军造成了极大的后勤压力。长此以往不给战争拖垮，也会被自己人拖垮。

当然，明亏可以吃，暗亏是断然不能认的，百里燕陆续从国内抽调二、三、四年级外科医科生六百人，赴永平野战医院见习，大量的尸体正合适用于培养医师。

之后几日，梁县正面之敌依然每天对咸军阵地实施零星炮击，夜间进行袭扰和偷袭。

然而在十月初九当天，咸军设在左翼山丘上的瞭望哨用高倍望远镜观察时发现，七十里外涡牛滩临时港口新增大量舰船，是腋目的援兵和补给运到了，不用多久，天云、津邺之敌也会得到增援。

但两天后，百里燕翘首以盼的空艇抵达永平，在补充过染料，装运炮弹后，百里燕组织艇员修整，赶梁县了解敌情，为轰炸做准备。

在此之前空艇乘员进行过相关投弹的模拟训练，效果一直很差，为此只能减少油料和非必要载重，以增加弹药数量，通过增加空袭的密度和强渡，弥补精度的不足。

十月十五一切准备就绪，空艇升空后抬升至三百五十丈，直飞腋目榴弹阵地。

腋目不会料想到人类能在空中发动攻击，其自身也没发展出空中平台，故而没有专门的防空武器。

但他们装备有15.5口径的黑火药机重机枪，对空威胁很大，可毕竟是黑火药，动能远不如无烟火药和双基药，加之星球重力作用，其弹丸远无法对三百多丈的空艇造成伤害。

尽管如此，但百里燕态度仍然十分谨慎，因为高虎村地势较高，失守之后成了腋目防御重点，那里布置的重机枪，是有可能撩到空艇的。

为不引起腋目警觉，空艇于晨昏时从永平城南八十里深空，由于发动机噪音巨大，因此只能开动两台发动机，以最低档飞行，于辰时三七刻飞抵预定目标上空开始投弹。

一颗颗125毫重炮弹如同母鸡下蛋一般，飞落腋目头顶，炸的单片横飞火花四起，中将克洛斯正在进餐，听闻营外爆炸，喝声喊来了自己的副官：

“诺德，哪里来的袭击！”

“还不清楚阁下，但炮弹都落在了我军榴弹炮的附近，也许是异畜弄来了重炮！”

“异畜的重炮能在我们视野之外，对我们发起打击吗！”

克洛斯质疑道，起身走出掩体，就近来到附近的堑壕，钻进野战工事拿起弹筒望远镜，架在右肩的腋下，仔细观察着爆炸发生的方向，这时他说：

“情况不太对，诺德，有发现异畜生炮兵阵地在开火吗。”

“没有发现，异畜的火炮都缩在了我军火炮打击范围之外，以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他们有了比我们射程更远的重炮，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