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王,在此之前,永兴一应生产物料最终结果只给大王与赵帅二人阅览,臣也是在出任大司马后看到的内参。五万万斤仅仅只是钢铁的产量,此外年产生铁约一万万两千六百万斤,铜八千万斤,锡九千万斤,还有其他臣也不懂的金铁约一万万四千万斤,总计一年能炼约十万万斤各种金铁成品,若换算城矿石,应该增加六至七倍重量。”
“这……”太子瞪目无语,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咸王虽然没有留给自己儿子财富和宝藏,但是留给了另一笔比黄金白银更为珍贵的财富,那就是现代工业和整个国家。但这笔财富,已经远远超出了姜蛰,超出了西寰的想想,远比一个内府所创造的财富更多。
在姜蛰要求下,由砡工派掌门段颂之带路,一行人等耗时三天,逐一参观了西城工业区,所见之一切无不对西寰、季锦昇带来巨大大震撼。丝毫不用怀疑,此时此刻的他们更像是时代的穿越者。
永兴城是电力发展的优先城市,西城正在逐步改造,部分地区已经用上行车起重机等早期电力设备,电灯更是已经普及。
而城东的情况要更加复杂,各种机械工厂鳞次栉比井然有序,所有的商品从第一道工序到最后成品历历在目,当永兴城秘密彻底展露无意时,所有人不禁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怀疑人生,西寰甚至有一种嫁错郎的感觉。
想当初公叔阔制定的对歧战略,从根本上就是错误,如果她嫁的是百里燕,是未来的岐王,这一切不仅是她的,还是她儿子的。
二月初九,姜乾火急赶回广信,姜闵得知百里燕被软禁,情急之下中风复发,并引发脑溢血,于翌日病猝,享年七十三,罗松亭亦于数日后气病生亡,广信双星就此谢幕。
太子在永兴逗留了五日,原计划只打算用一天看完了事,直到五天后依然意犹未尽,没有走的打算。然而登基大殿在即,太子不情愿的坐着火车回了陔陵。临走时,卢皋问他:
“大王,为何这五日迟迟不见司农大人,不知大王可是另有安排。”
太子此时心情好到爆棚,卢皋突然提及百里燕,不免大为扫兴,他冠冕堂皇说:
“孤念司农操劳国务多年身心俱疲,而父王对永兴侯信赖有加,故特准其在父王陵寝代孤守孝,卢大人莫非有更好安排吗。”
“臣以为,此事恐怕不妥。司农大人身兼重任,咸国离不开司农大人,还望大王早日府复其实位,以定人心。”
“我咸国不止有永兴侯一人堪当重任,也不止只有他一人能委以重托,有朝一日永兴侯随父王而去,那时怎办,莫非要寡人赐永兴侯长命百岁吗。”
“臣不敢,但永兴侯关乎国脉,大王切不可怠慢之。”
“孤人只是令其安心将息调理身体,哪里怠慢了他。”
太子其实打心底也是这么想的,他并没有杀死百里燕,除之而后快的打算,只是想着先一步攫取百里燕利益,然后杀杀他的气焰,所以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愣是卢皋硬着头皮也难以动摇。
当下有臣子代新君守陵的官吏,且一向被视为最高的礼遇,这说明你很被先王所器重。百里燕既是咸王亲信,又负责陵寝督造,最后还负责了治丧,所以于情于理百里燕守孝是何乎惯例的。
但那是从前,生产力低下生活节奏慢,行政效率低,十天半个月事,大臣守孝没什么问题,哪怕是托孤重臣守孝也可以。但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多的权贵集团利用君主驾崩,大臣守孝的政治惯例,进行****达到目的。
而在忠君尊王思想熏陶下,做臣子的往往只能无奈的遵循既有的规则,永远无法逃脱这个宿命,百里燕亦是如此。纵然他做了大量改革措施,但涉及到根本核心的敏感问题,他仍然只能迂回绕过,丝毫不敢妄动。
太子返回陔陵不久,姜蓉得知父亲病故,丈夫被囚,遂求觐见讨要说法,太子未准,亦不准姜蓉奔丧,将其软禁在陔陵城中不得出城。
永兴城一行无不令西寰、季锦昇等人大开眼界,返回陔陵后,太子直接去了宫中,西寰则回了潜邸为搬家做准备。当然,搬家轮不到她操心,真正让她心惊肉跳的是百里燕。
“疯了,百里燕一定疯了,我晋国所有金铁相加,竟还没永兴生铁的一个零头,他想做什么,他倒底想做什么。”
“王后殿下,现在已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太子登基在即,王后应该考虑竞速将永兴所有变之为我国所有,否则消息一旦传出,诸侯很快将蜂拥而至,咸国大难将至啊。”
季锦昇高度担心,他是学着百里燕有样学样过来的,他非常清楚动了百里燕是什么后果,但西寰仍然毫无准备,甚至不理解,她问:
“百里燕既已被软禁,缘何反噬本宫。”
“那王后可知,尹秧君为何要去王眷。”
“这与本宫舅舅有何干系。”
“咸国每年对外公开出口钢材不过几百万斤,价格并不便宜,如今咸国一年能产五万万斤,铁价还不立马下跌。尹秧君这是去期货市场抛售票据,收回本钱,不用多久咸国经济将遭重创,凶险万分啊。”
年产几百万斤钢铁和年产几十万吨钢铁的成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百里燕对外出口一直是以比诸侯国低得多的价格出口,经过运输和加税后,价格其实比诸侯国内高一些,但诸侯国缺铁,所以仍然趋之若鹜。
但现在钢铁产能和成本价公之于众,百里燕黑心赚钱这么多年,首先殃及的是现货和金融市场,诸侯国得知自己花了二三十倍的价格买咸国钢铁,震惊于咸国产能的同时,更加愤怒和忌惮,各国紧接着就要上门算账,这时百里燕又被软禁,趁机落尽下石,乃至爆发大规模战争都有可能。
西寰闻讯季锦昇分析心里惊的发怵,她说:
“那现在怎办?”
“如今百里燕被囚已成事实,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为今之计以先保咸国为上,若不保,得永兴城便得咸国全部,故应尽速搬走永兴城,撤往晋国。王后仍可以永兴之资为根基,霸控国内颐养天年。
若实在不行,便令咸军与诸侯开战,将诸侯消耗殆尽,如今电话、电报、火车已通,制约天下一统之阻碍荡然无存,我国可坐收渔翁之利。乘势一扫天下,从此天下可定,不再分封,皆归一人之下,岂不更好。”
“季将军意思是,本宫亦可做女王!”
西寰此言一出吓了季锦昇一跳,他说一扫天下,可没说让女人称王,他忙辩解说:
“一扫天下尚需时日,没有二三十年恐难实现。”
“本宫有儿子,有孙子,本宫何惧,呵哈哈……”
西寰此时的野心膨胀到了极致,她要做女王,还要让自己的儿子改姓,有朝一日天下大统,她可做太宗王,从此永垂青史。
二月十五,姜蛰登基前一日,其任命高勋出任相国,继续兼任长史,中大夫谭乐进爵上大夫,代掌大司农一职。卢皋、赵焕、乔丞、诺一言四人对谭乐出任司农表示反对,但在高勋支持下,太尉张佑保持中立,姜蛰强行人事任命。
在当下既有的权力架构下,只要相国同意,君主没有反对,君主和内外朝一应提议理论上都能推动过关,姜亥在位期间长期不立相国的原因也在于此,相国任命郡以下的官吏可以不经通报直接任命,而对官员的选拔和筛查,相国拥有一票否决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