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皋婚育较晚，所以卢翔今年才二十七岁，受过中等教育，后进入武备营进修了两年步兵科，一年炮兵科，半年后勤科，调入周空第八镇军担任见习百夫长三年。

伐卫之战前调出转入后勤，战后直接调入了司马府。虽然没有什么战功，但有卢皋和盐枭的背景，有现在最响当当军事院校的履历和基层锻炼经历，调入国防部连跳三级也没人会说什么。

随同卢翔一同而入的还有姜璨、魏琦等人，见众人神色悲怆，隐有哀意，百里燕即刻意识到，是咸王出事了，不等他开口，卢翔上前说：

“卢翔冒昧打搅司农大人，实在是十万火急之事，还请大人恕罪。”

“小将军免礼。”百里燕伸手去扶，随后小心说：“是大王吧。”

卢翔重重点头，肯定说道：

“大王昨晚后半夜突然腹痛，继而昏迷，父亲令我火速前来请司农大人速速回都。”

“唉……”

百里燕一息长叹，不等他说话，姜璨悲痛说道：

“我要即刻回都照顾父王。”

“大王年事已高，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世子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走吧，你我一起赶回陔陵。”

关龙翔的预测再一次应验，咸王这次多半是挺不过去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咸王患有腹痛已有数年，但迟迟不见便血和大便带槽，所以百里燕排除了是肠道肿瘤和癌症的可能，但并非肿瘤和癌症就一定会生在消化道器官内，也可能是淋巴癌转移扩散。

此前多次验血都发现了淋巴细胞癌细胞超标结果，但一直没有发现病灶，其实等发现了也晚了。

虽然有冰绒花等奇效药物，但没有手术和物理治疗手段，光靠药物仅能起到预防癌症减缓癌症扩散的作用，但癌症若不能遏制使之萎缩死亡，缓慢发展最终还是会扩散，只是药物起到了抑制作用。

此消彼长下，人体机能随着年龄增加，面系统衰退，药物的作用力也会下降，癌细胞最终会占据上峰，最后扩散。

咸王现在是癌症中晚期，按说不至于立即要命，癌细胞的扩散会逐步增加痛苦，现在没有这个逐步加重的过程，肯定是的急性扩散，以当下医疗手段，已经很难再继续延长生命。

午时前一行人火速赶回陔陵，城外依然平静，但四门内外明显增加了岗哨。

此时宫中一片慌乱，文武百官都蜂拥在后宫外的游廊中交头接耳惶惶不安，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禁军兵士往来巡逻，所有进出的宫门都增设了三道岗，甚至还架起了刚刚配发的几挺机枪，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势。

咸王病发时正在贞妃的旬阳宫中就寝，百里燕只想到，多半是最近一年间宝刀未老，这次并发是年老体衰抵抗不住癌细胞的扩散所致。

火急赶到旬阳宫，内外挤得水泄不通，百里燕遂去找到焦木华：

“焦将军，宫中为何突然调来如此众多禁军，架设机枪做什么。”

见百里燕口气严厉，焦木华赶忙解释：

“据报，以庆忝君为首的贵族私兵正在城内聚集，卢司马、张太尉担心生变，已经加强了陔陵戒备，在下也是担心生乱，故而调兵入王宫护驾。”

“护驾也犯不着架起机枪，万一走火怎么办，即刻撤走机枪，不要擦枪走火引发不测。”

“诺！”

咸王禁军装备的仍是647、648两型枪支，今年初六月开始陆续装备两千支651型号半自动步枪、班用机枪和冲少量锋枪，其中机枪虽然只有十挺，威力相当巨大，都是使用的帆布弹链，每条一百发，一个走火打死几人几十人都有可能。

这些文官和权贵多数没见过机枪厉害，没有危险认知，真要煽风点火搞些事端，他们多半不会把机枪放在眼里，到时候两边都抬杠下不来台，只怕谁头脑一热扣下扳机，酿成惨剧事小，落人口实引发政变事大。

至于庆忝君之流，不过是表面上的行动，真正的暗流汹涌是来自西寰和高勋阴谋策动，庆忝君只是他们用来试水的石子罢了。

“另外，轩云至陔陵有电话，为何不打电话派人卢翔来传话。”

焦木华为难说：

“变压站被人破坏，电话打不通。”

“什么啊，有人破坏变压站！”

“正是，否则在下也不能如此兴师动众。”

轩云至陔陵电话已经开通，卢翔突然出现，百里燕一时半会也没顾得上这件事，跑在路上才想起电话，为什么卢皋不打电话，非要派儿子传话，现在来看，有人急不可耐了。

陔陵和王眷用电量不是很大，用得起电话和电灯的屈指可数，所以永兴供电短时内没什么问题，但长途送电电能损耗大，电压不稳，为此需要在城内兴建变压站，结果变压站在昨晚被人提前破坏，直到现在还没恢复。

仔细了解详情，百里燕压着火气步入旬阳殿中，卤侯、轩亭、兰渊公主与其咸王其他健在的姊妹嫔妃焦急等在外殿，内阁和医官在内殿急的团团转。见百里燕而至，卤侯起身走来：

“可算把你等来，大王他，唉……”

卤侯唉声叹气道，百里燕沉痛说道：

“事情我已知晓，大王现在情况如何，可否醒来。”

“醒是醒了，但……”卤侯摇了摇头，接着说：“已经油尽灯枯恐将大行。”

抢救了一夜，咸王一直处于昏迷，大约是在是两刻钟前突然苏醒，但说话已是奄奄一息极为吃力。

卤侯说话之际，赵焕突从内殿中来：

“司农大人，大王召见。”

“快，引我去。”

言毕，百里燕随赵焕入内殿寝宫，见到刘医官时问他道：

“刘医官，大王病情如何？”

“下官回天乏术，眼下已经无法救治，还请司农大人降罪。”

“医者无罪，有罪的是病呀，你且殿外等候吧。”

“诺。”

咸王昨晚病发后，今早病情稳定后医官署抽了一管血送往永兴轩云城化验，陔陵城中的益草堂分院和医官署其实都有化验的能力，但只能通过光学显微镜和一些化学手段观察检测，需要三天到半个月时间才能出结果。

而轩云城与滔荔各有两套微生物检测设备，用于血液尿液样本的检测和微生物检测识别，因此出结果快，几分钟能出系统性化验结果。

驱步来到咸王寝室，卢皋、张佑一干内阁都等在门厅过道外候着，太子与姜真、姜宏、姜璨诸子守在床榻边泣不成声。

与众人简单寒暄后，百里燕径自入内，可见咸王侧着头，右手吊着两瓶针剂，一瓶是冰绒花的提取物注射液，一瓶是黄芪注射液，用于缓和的强心补气，左手抚着身边的太子，目光却是看着门外，见百里燕走来，咸王目光突然闪过些许神光，低声示意儿子们说：

“蜇儿，带你弟弟们先退到一旁，寡人有话要对永兴侯说。”

这时太子噙着泪点头道：

“嗯，父王保重。”

下刻太子起身将三个弟弟劝到一旁，又向百里燕略施了一礼说：

“永兴侯妙手回春，还望司农大人救救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