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长孙心甘情愿让出三郡,其显然不会同意,故而需得从他处补回来,于是卫国再与长孙联手,卫国向长孙借道来攻我咸国,而晋国则从东面攻我江东,如此长孙西南失去三个郡县,便可从我国身上捞回来。
而志国则坐山观虎斗,由梁国出面游说卫国让出德康,继而先阻断我国西进之路,然后迫使我国向长孙借道北上,将我军主力骗入其境内,而后切断粮道,被卫军围歼。
故而只要我军主力被卫国围歼,卫国放弃一个郡县换取志国妥协,其便会同意,而志国只需给些钱财货物,卫国也不会空手而归。但志国只以为坐山观虎斗便能渔翁得利,却殊不知梁国意在将我军主力彻底歼灭。
一旦我军覆灭,那结果只能是卫军与志军、晋军相汇于北海,三大诸侯国永无休止的相互拼杀,而得利的只能是梁国。故而此计乃是连环计,将五大诸侯均算计在内,稍有不慎盘满皆输。”
宗伯泰一席话说的百里燕透心冰凉,他沉声说道:
“按先生的意思,长孙、卫国一面于我求援说和,一面却在梁国撮合下商量着如何籍此为骗局坑杀我咸国。”
“是的,侯爷不应忘记雄论道、愚论派、诚道派三派明为相斗实为暗通款曲相互勾结,现在看来,这三派都只为一个目的,千方百计令诸侯厮杀令梁国收益。在下斗胆猜测,此三派也许从一开始便是一派,只不过是打着不同门派的旗号掩人耳目罢了。”
百里燕沉默,宗伯泰又说:
“侯爷可是想到了前世?”
百里燕吃惊看着他,没有否认:
“是,想到了前世一些事,颇有些似曾相识。但要世人相信,恐怕不易。”
“侯爷大可不必如此忧心,这天下生万物,万物生阴阳,既有阴阳便有激波,而阴必生阳之内,阳系阴之外,阴阳相激乃生雷电,风雨相倾四季往复,此乃世之常理不可逆也。侯爷若是耿耿于怀,日后必受此左右束缚心智,一切当从宽看待方能从容应对。”
“那先生的意思是顺其自然任其发展?”
“阴有缺而阳补,既是阴谋,便是谎言。其撒了一个谎,便是要编其他谎话以自圆,诚道派以阴谋诈术治天下,其有朝一日必受反噬。
而今侯爷以雷霆之势撼天下,诚道派此举无异于蚍蜉撼树,自绝于天下,其难成大事。在下料各国诸侯无人敢于铤而走险火中取栗,此一战侯爷大可放开手脚一搏。”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军一力降十会,四两拨千斤!”
“嗯……”宗伯泰思索若久摇了摇头:“非全是,但侯爷这句‘一力降十会,四两拨千斤’倒是不假,确是可受奇效,可破诚道派诈术。”
百里燕其实并未领会宗伯泰真谛,但现在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这一刻起,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东方,统一的步伐不可阻挡。
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再毒辣的卑劣手段,都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砂。纵观天下兴亡,历史潮流滚滚向前,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无人可以抗拒历史的宿命,同样也无法改变历史的轨迹,思水江畔的一声炮响,终将被载入史册,为后人所铭记。
次日清晨,吴彬坐船返回江泉城,杜锐勋焦急等在东门外码头边,见吴彬下到岸上,他忙是上前略施了一礼急问道:
“吴长史,咸军是何反应?”
吴彬神色复杂,耐人寻味说道:
“赵逊、百里燕大为震怒,但听赵逊意思,似乎没有退兵的打算。”
“不退兵?!”杜锐勋重复了一遍,细思过后又说:“那是要借道?”
“可本官听着不太像啊……”
杜锐勋闻讯吓了一跳,他忙说:
“难道咸军还想过江攻我!”
“看起来是有此意。”
“绝无可能!”杜锐勋否定道,接着又说:“咸军起兵至今不过两月,即便从七月算起也才三月,三月间咸军如何能完成备战,何谈过江登陆攻我,其最快也得入冬之前完成备战,在此之前,志军已然接管德康,咸军若不借道,又如何来攻我。”
农耕文明体制下,生产力的落后制约了战前储备规模,战争动员和物资储备是个周期漫长的过程,后勤调度受制于技术条件保障和思维局限性,需要庞大的统筹规划。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除了军事态势上的出其不意,更多是战前军事的秘密准备。
诸如粮草、器械、装备的转运征调工作,民夫的组织,钱粮的调拨,新兵的征集训练,常备军的扩军和重整,都是庞大的系统性工程,而渡江作战所需征用的船只更是全国性的组织工作。
站在杜锐勋的角度,咸军根本不可能只用短短两三月时间内,完成正规军和新兵的整合训练,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全无踪迹在他眼皮子地下,完成人员调动和物资转运器械征调,整个过程至少需要半年以上。
两日后,赵逊、百里燕两份急件送达咸王面前,得知卫国已将德康让给志王,咸王雷霆震怒。
“卑劣,无耻,志王老贼,寡人要活剥了他!”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
蒋浩劝道,咸王厉色说:
“志王老贼出卖我国,叫寡人如何不怒。”
“大王,此时当思良策,以免遭致腹背受敌。”
“寡人怕什么,去,研墨!”
“诺!”
咸王当机立断,准了百里燕发兵请求,火速令人发往甘府。
九月廿八,十路镇军诸将齐聚阳都,其实只有九路,第十路镇军都由权贵乌合之众拼凑起来,因此并未置镇军,是临时编制,由卤侯系的东郭昌率领,官拜督军。
东郭昌今年三十五岁,在此之前既没有出任过像样的军职,也不是行伍出身,是个非常正经的“走私贩子”,专门从事食盐和食用碱的对外走私,既然是走私,无不是一些狠角色。
由于各国高筑关税壁垒和混乱的国外市场,导致咸国正规商品的销路受到各国权贵阶层的盘剥和控制,无法有效的利用商品和文化输出,实施经济渗透获取更大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因此也就需要走私,而且是官方私下支持的走私。
于是最近十几年间出现了大量走私贩子,为此还专门开立了不少黑色账户给他们洗钱。
东郭昌正是卤侯手下中最出色的一个走私头子,籍此西征机会,卤侯正好将其转正扶上位。
军事会议设在阳都治所以东空地上支起的军帐内,军帐占地一百四十平,长三丈半,宽四丈五,高一丈,军绿色牛仔帆布,空心管钢结构框架,周围以缆绳、钢钉、沙袋固定,即便面对八级强风也万无一失,小马扎往地上一坐,足以容纳八九十人一起开会。
看去下边乌泱泱一片,百里燕压了压手示意说道:
“诸位将军请安静,军机会议现在开始。但在此之前,有件事赵帅要事先告知诸位。”
话音落下,坐下一片议论纷纷,这时赵逊说:
“诸位,想必有人已经知晓,数日前本帅调走了十万人马,有人也许猜测是何用意,本帅今日不妨明白告诉诸位,卫国已将德康让与志国,故而此战志国可能介入,为以防不测,本帅决意调走十万人马赶赴都郡拱卫都城。因此开战之后,各位务必小心谨慎,志军动向不可掉以轻心。”
次一言既出,众人大哗,第五镇军大将军顾中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