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搬迁之后,驻防永兴的御客主力仍滞留在永兴,一来砡工派总部仍在永兴,二来永兴城是枪炮生产和钢铁生产唯一基地,御客借由在此驻防,方便其熟悉器械操练新军。
除此之外,萧公毅在过去一年多间陆续秘密派出御客三千多人分散潜入广信、麟城、瑞田、轩云、永兴、陔陵等处,以强将监视和戒备,以防咸国权利交接,发生恶性变故,影响整个大局,因此苏方义仍驻守永兴东城。
翌日一早,他二人骑快马赶赴永兴城。苏方义正高高兴兴的接收五百支御客订购的永兴步枪,准备连同弹药一同运回御客总堂用于联兵。
“启禀苏先生、汤将军,轩云的宗伯先生、赵先生求见。”一御客飞快说道,苏方义喜出望外
“快,有请。”
“诺。”
待那御客退走,苏方义摸着裹着油纸的步枪与汤钊说:
“都是好兵器呀,日后若能广为使用,我中原定能有更大胜算。”
汤钊点头表示认同:
“苏军事所言极是,三月观阅咸军万人操演,五分钟齐射便是打了三十万发子丨弹丨,即便只有十分之一命中,也比弓箭强百倍,若是持续半个时辰,一日歼灭十数万人数十万人也绝有可能,只怕是卫国要遭殃了。”
“是啊,都是中原的大军,自相残杀只能给外族以可趁之机,想来心痛啊。不过永兴侯也说,会给卫国机会,尽可能避免伤亡。以免我中原实力元气大伤,以免日后抵御腋目人留下祸患。”
说话之际,宗伯泰、赵安陵匆匆而来,一番寒暄后,宗伯泰直截了当说道:
“侯爷从陔陵来信了,还请苏先生借一步说话。”
苏方义眉头一蹙,先是想到鼎炀侯横生变故,他忙问:
“莫不是鼎炀侯出了变故。”
“先生看过信后便知。”
宗伯泰地上信函,苏方义随他二人来到无人处,拆看内容,脸上即刻沉下三分:
“这么说,一直泄漏机密里通外国,给永兴侯造成被动的是他无疑。”
宗伯泰点头肯定:
“正是,确系是他。然眼下赵逊尚在,而侯爷仅仅以王眷之事为切入口反推,并非人赃俱获铁证,故而侯爷眼下骑虎难下。在下跟随侯爷多年,深知侯爷是有情有义之人,断然不会在毫无铁证情况之下贸然决断。
此番比之以往更加被动,侯爷极可能以身犯险引蛇出洞,因而太子登基后情势险恶至极,你我需做防范,切不能令诚道派奸谋得逞。”
“哼,卑鄙下流,无耻!”苏方义怒言道,接着又说:“此事我即刻遣亲信发往总堂告知掌门与家兄,绝不能当此大难领头之际,还要自相残杀害了永兴侯的性命!”
再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由内部攻破。
中原四分五裂互相攻伐,满足的只是君主的权欲和意志,却并不能带真正的强大。内忧外患之际,还想着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窃取胜利果实,与其说是耍小聪明,不如说是愚蠢至极。
两日后,噩耗传来,鼎炀侯夜间猝然离世,死时极为安详,毫无痛苦,以至于其同床夫人直到天亮方才察觉鼎炀侯已驾鹤西去。
至此,咸国最初的三大势力元老,姜严、公孙岳、张隽到尘埃落定画上句号。除姜严一人被毒生亡外,公孙岳、张隽均得善终。
张隽病故,咸王宣布停朝三日,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心绪起伏,每每想到曾今一起共事一起玩耍的“死党”,如今只剩他一人,无论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每逢一想起与公孙岳、张隽一起饮酒,一起谈天说地的场景,咸王心头始终感到万分愧疚。
如果不夺嫡,也许三人还能一起共事一起花天酒地,成为一生的挚友,但如今他是王,他们就是臣子,他得到了江山,却也失去了一生最为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友情。
政治是残酷的,夹杂着着理想、抱负、信念、利益,更有人与人的友谊,没有绝对的正确,也没有绝对的错误。
所有人蹒跚在历史的迷雾中不断摸索不断追求,没人能知道最后的终点在何方。公孙岳是如此,张隽是如此,姜亥似乎已经看到了终点前的一线曙光,然而他老了,老的不想再活了,但他还想多看看明天的样子。
三日后早朝恢复,在百里燕安排下,长孙使臣张阶天亮前经由王宫小径“秘密”进宫,出现在内阁会议。
“外臣张阶参见咸王。”
“哦……”咸王态度不冷不热,故作不悦之色瞥了眼张阶与百里燕,而后示意蒋浩,将长孙国主的密函出示内阁观阅。少时片刻,咸王接着又说:“事寡人都听说了,但寡人看,贵国尚欠诚意,寡人不能出兵。”
“三地已经不少啦,此三地皆盛产生丝,每年的收益甚是可观,我王念在两国多年交情的大局,忍痛割爱,还望咸王明鉴。”
“哼!”咸王不屑道,看向内阁众人,先问诺一言:“诺卿,你已看过长孙来函,以为用三地换取我国出兵如何?”
诺一言从事外交工作数十年,一眼便是看出信中端倪,他激烈说道:
“启禀大王,此信中只约定了桑北一地,桑南两地让予我国,我国同时承认长孙索取卫国两郡,却只字未提我国出兵后对卫国土地所求。按此等说法,倘若长孙索取德康、原山两郡,我国出兵岂不白给长孙做了嫁衣。
而眼下卫国甲士逾百万,精锐数十万,我咸军不足其三分之一,我国单独出兵无异于以卵击石,更何况还隔着思水江,臣以为风险太大,甭说是三地,即便让予我国一郡,也断无与卫国开战的道理,还请大王明鉴。”
“嗯,诺卿言之有理。”咸王点头表示肯定,又问高勋:“高卿,你意下如何?”
“启禀大王,臣以为此事当慎重,卫国与我签有修好国书,咸国无故撕毁两国协议,日后势必遭致各国忌惮。再者卫国势大力强,恐非我国所能独御,我国即便要出兵,也因与他国相约一起出兵。此信之中确实破绽百出,不足为信,应向长孙国主再次确认卫地的分割。”
“那长孙只让予寡人三地,合适吗?”
咸王追问,高勋继续说:
“大王,我国并非与长孙交战,长孙既已让出三地,可表其诚意。若是再求,这恐怕有些不妥。进一步说,有朝一日击败了卫国,从卫国得到的土地远比三地多得多,当此共敌之前,臣以为两国应同舟共济共御暴强。”
高勋言毕,咸王未做回复,但脸上表情很能说明一切,下刻看向赵逊,这时太子上前说道:
“父王,儿臣有话说。”
咸王转过目光看向太子问:
“太子有何话讲。”
“回父王,儿臣不赞同出兵。”
“哦,为何!”咸王乐见有人反对,尤其是太子反对的效果会更好。
“启禀父王,卫国军力强盛人口众多,而我国兵戈虽利,人口却仅为卫国三成,长期作战,即便会同他国一起出兵,长期久战对我国并不利,有损民力,更有损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