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歧国这枚棋子的时效性似乎不如当初预估的那么大,卫国也没有将晋国在歧国的增兵放在眼里,应该还是白磷和没良心炮给卫国人打了太多鸡血,让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加之几十万马匹供他们调用,转运步军将十分方便。
得知百里燕前往梁国,而且是走卫国,而避走长孙,这本身很能说明问题。其次得知百里燕西去梁国,卫使卢贾应该还会再次上门游说,此事可最终敲定两国和平协议,以便让卫国放心北伐攻打长孙。
此后数日,百里燕陆续召集税金司、税承司、司农府、钱坊会同司马府、太尉府协调未来半年的工作。
七月初五,从江东郡传来消息,晋国洲涯郡瑶城发生地震,损失惨重,伤亡尚不祥,如此验证了宗伯泰此前晋国突发“天灾”的演算。当日百里燕便问宗伯泰他是如何演算出这一结果,宗伯泰一言让百里燕细思恐极。
宗伯泰的原话通俗的理解大致是说,任何事情皆有一定的概率范畴。
以地震为例,这个星球上每年发生的地震有一个大概的数量范围,每个地震级别也有发生的频率区间,因此全球每年发生大小地震的总量相对时期内在一个数量范围内来回波动。而其他自然灾害,在人类活动尚不频繁的当下,也有其周期性的规律。
晋国地震之前,得益于先进农业技术的普及,连续多年风调雨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本就已经违反了当下空间的自然规律,必然要发生恶劣的自然灾害,以抵消超过当下时空的积累能量。
这里的积累“能量”,非是传统意义上的电力、风力、机械力等可量化的能量,而是抽象意义上的广义能量。
晋国长期积累的农业财富和国力,正是因为太过风调雨顺,长期积累了不属于当下时空的财富能量,损害了其他生物的平衡。
如虫灾,看似是人类农业受害,但何尝不是人类扼杀了害虫的生存空间,看似害虫少了,然总会出现周期性的爆发现象,似乎永远也无法被杀灭。
乍听之下似乎觉得挺是荒诞,根本驴唇不对马嘴,但细想又有某些关联,确实他百里燕根本无法理解。
当然,这种理论放在现代肯定是歪理邪说,我挣钱多,难道也遭报应?但如果换一种说法,也许就合理了。
如果你这些钱都是黑钱,带血的钱,你说你不会不会给丨警丨察抓?即便你逃过一劫,你知道你子孙后代旺不旺。
所以站在科学角度是不成立,但往往许多认知受制于时代技术的制约,无法用科学的量化指标加以衡量。没人知道一千年后的技术理论体系,正如古人不会知道现代人能开飞机看电视一样的道理。
或许正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必然因果联系,真正能掌握预测学的人都有非凡的思维能力,寻常人难以理解的抽象演算法则。
晋国此番地震之前,按宗伯泰的说法,已出现数次气场和时机上的征兆,他自己并不知究竟会发生何种天灾。
退一步说,假设晋国国土辽阔,全国范围之内同时发生地震乃至小规模其他灾害的可能性极大,宗伯泰说有天灾,也不足为信,因为不具唯一性。
但是能让晋国作为借口而达成政治目的,唯有洲涯郡瑶城地震产生的损失才够格,因此宗伯泰的演算还是比较准的。
由此百里燕想到,他的穿越令咸国短短二十多年内走上工业化,武器装备科技水平全面铺开,这又何尝不是一次空间能量的巨大改变。
咸国的旱灾,奉阳君的叛乱,晋国的讨伐,黑巾的暴起,金雪狄人的存在,百里燕难逃,腋目人的出现,三十多年间一波接着一波,一波强过一波,危害一次比一次更大,冥冥之中都将他牵连其中。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正是在对冲因为他的出现,时空产生了某些对冲。
但从唯物辩证主义的观点出发,本就存在的客官自然事物,不会因为主观条件的扭曲,而发生本质的改变。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百里燕改变了当下是空的某些尚未明确的物理“本质”,假设他并未出现在这片空间之前,星球上会是当下的局面吗?显然,这是不能假设的。正如回到过去,假如没有你的父母,你会否存在是一样的道理。
七月初八上午,百里燕应邀去卤侯府中做客,出人意料的却是,卤侯最终是相中了百里彩云。百里燕原打算是推香、璇、彩云三女中两女,未曾想最终是只相中了彩云一人,这算计了半天,乔郡主把自己个儿的女儿给赔了进去。
百里燕未最终答应此事,遂回府与乔郡主商议。刚回侯府,只见卫国车马停于府外,是卢贾的车驾。
出使梁国吊唁的消息传出已有数日之久,卢贾未当即前来,而是拖了几日,显然是做了其他谋划。
前番与张阶谈崩,卢贾纵然不知所谈内容,其从张阶最近言行举止也该能猜到已经谈崩,如今得知百里燕即将出行,应该当即前来做最后的游说,以期尽快达成最后协议,好在百里燕赴卫国途中与卫相见面,最终敲定此时。
现在耽搁数日才来,不得不令人怀疑卢贾定是另有图谋。
卢贾此时被安排在前院中厅,负责招待的是许捍。姜蓉若是不在,则由乔郡主安排,乔馫儿不在,由周空出面,周空忙于出行,已去永兴兵营,姜蓉、乔馫儿、萧儿尚在百货堂未归,其他夫人出面显然又不合适。正好百里芳禁足在家,许捍出面接待倒也没什么问题。
见百里燕归府,正与卢贾交谈的许捍出屋相迎:
“姑爷您回来啦。”许捍一脸殷勤,似是人畜无害的老顽童,实则双手也是沾了不少血腥的屠夫。
“嗯,卢大人来了多时了?”
“两刻不到。”
“哦……去,让灶房准备些点心,我有些饿了。”
“诺!”
吩咐过许捍,百里燕径自往里去,卢贾起身前来抬手施礼道:
“永兴侯别来无恙啊。”
“呵呵……有劳卢大人费心了。”
百里燕从卢贾一丝一毫一言一行间隐约察觉到,当日与张阶的谈话定是被他所知,想来不太可能是他的人走漏消息,多半还是张阶自己身边人不密。
二人一番寒暄,百里燕径自落座,下人沏茶送来,他喝了两口便是说道:
“卢大人这是回国临行前向本侯辞行吗?”
此话一出,卢贾脸上虽无起伏,心脏猛然是抽了一下。他说道:
“永兴侯何处此言呐?”
百里燕故作惊怪道:
“这天子驾崩了,天下诸侯应该罢战才是,卢大人继续留在我咸国当说客,这不合适吧。”
天子驾崩,按惯例天下诸侯应该遣使吊唁,交战两国暂且休兵罢战,待丧期过后再行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