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还在于这些贵族夺权时,多数时间正值国家强盛,成果丰硕之际,他们的目的是窃取他人改革成果,而中饱私囊。所以他们只单纯的认为窃取成果以肥自己,并不会想到发动夺权导致的日后政策改变引发的国力衰退,继而引发国内动荡和外部入侵。
中国历代王朝头六十年无不是中兴之治,之后遇上昏君或是权臣擅权,撺掇政治成果,酿成国内祸乱经济衰退民生凋敝,进而引发外族入侵,乃至王朝更迭。
而今咸国历经二十年改革,经济科技成果丰硕,权贵擅集团蠢蠢欲动,但权贵擅权也就罢了,权贵二代败家无能才是最要命的。
国遇权臣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能昏庸。庆忝君、昭阳君、谭乐等人无不是无能之辈,其子孙更加无能,权利若是到了他们手中,难以想象二十年改革成果将毁于一旦。
太子近小人,太子不觉。退一步说,谁忠谁奸如何评断,非是今人所能明言。如何制约贵族擅权,窃取变法成果,远比外患来的更为棘手。
“如今权贵勋戚蠢蠢欲动,我是担心大王百年之后出现变数啊。”百里燕忧心忡忡,额头上顿时又多了两道褶皱,似乎在述说着内心的苦闷。
周空挽着他的手,安慰说:
“还有卤侯、轩亭侯,并非夫君一人独斗,为何不去与两侯商议,向大王共同进言。”
“唉……”百里燕长吁一声:“为夫也想过,夫人可曾发现,如今咸国经济命脉皆掌握与三侯手中,可谓是极尽显赫。而其他权贵被排斥与核心之外,必然抱住太子重新结党隐私。
而三侯日后又是太子辅政的依仗,无论如何剥离依附太子的党羽,最终惹恼的仍旧是太子。这才是难处啊。倘若是早十年,倒也还来得及,现在动手,只怕是逼急了反弹,引发内乱。”
“这么说,动也不行,不动也不行,只能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倒也不全是,但日后必然徒增变法阻力成为遗患,故而我很是担忧啊。”
“三侯”的权势完全可用权倾朝野形容,百里燕控制了几乎所有最赚钱的行业和技术资源,卤侯、轩亭控制了半数民用化工和金融产业,赵逊、卢皋立场鲜明,权利几乎覆盖每个角落,咸王除了军权,财权、政权早已旁落,咸王心知肚明,但他却很豁达,知道以血缘关系拉拢主要势力,将军权拿在手中,以保持所有权利都忠于他。
但太子不一样,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登基后即便不能改变既有的内阁局面,也不可能心甘情愿接受既有内阁体制的束缚,时常日久必改权柄,成立自己的小内阁,绕过中枢内阁行驶王权,甚至不排除让现在的内阁成为摆设,将内阁决断权利以朝议的名义公议,这就会非常麻烦。
当下的内阁制是黑巾叛乱之初,咸王为缩短决策过程的临时举措,因事倍功半屡见成效,此后成为了常态,但不是定例。也很少有君主不经外朝同意而直接由内阁专断,因此内阁的决意多数情况下仍需要外朝公议。
百里燕不担心内朝出现问题,而更担心外朝。
庆忝君、昭阳君以及众多封爵均不在野,太子若将其引入外朝,日后虚立内阁,重用外朝公议,结果只能是谁嗓门大谁放屁响,稍不留神便被太子有机可趁。
然要推动君主内阁制,咸王非常清楚太子无能,最终可能沦为幕府制,国家权利落入外戚手中,咸王绝不会同意,于是当下已是进退两难。
经济改革已经成功,教育改革尚未向政治体制反哺,促使政治改革,而现实政治的压迫已经没有机会继续拖延政治改革,所以最终结果只能是正在深刻调整的生产力,无法调和新老生产关系的衔接,引发权利争夺,乃至内战。
太子党人要攫取政治改革的成果,收割既有的红利,百里燕为首的三侯要做大现在的蛋糕普惠更多人口,同时守住既有的成果。之前是他百里燕革人家的命,现在终于轮到复辟势力革他的命。
纵然清楚知道变革必然伴随起伏跌宕的腥风血雨,当这一刻真正落到他自己头上时,其中的五味杂陈,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赛马进行了五轮,终场时魏琦算出了五场的全部收益:
“侯爷,一共赢了三十五贯钱呢。”
周空闻讯吃了一惊:
“怎会怎么多,莫不是你五场都押对了!”
“没有。”魏琦抢答道,接着又说:“一共只押对了一场,十注,三点五倍赔率,其他的都是也说不准,总之侯爷的章法挺奇怪,好像每一场押了好几匹马,每一次都能赚一些。”
周空想不明白百里燕究竟如何操弄的赌票,遂是追问:
“你倒底怎么弄得,每场押那么多马做什么?”
“呵呵……此乃秘密,说破了可就没意思了。”
周空脸色一正,严肃问道:
“莫不是你让人做了手脚!”
“怎么可能,为了几十贯钱,为夫犯得着作弊吗。”
“那你说,怎么弄得。”
说起来赌马其实有些诀窍,赌马的规则看起来是公平的,其实是不公平的,如果骑手背后金主见之间没有串联,竞相发挥自己的水平,就存在马匹获胜概率。
理论上金主会选购能够淘到的最好马匹,毕竟他们也是有利可图的,自然不会自己坑了自己。因此在指定了马种后,理论上同一等级的马匹实力悬殊不是很大,剩下就看骑手的临场发挥和马匹的状态潜力。
此外决定马匹性能的还有气候、健康、伤情、饲料差异和心情、性格等等,由于以上环节因人而异,因此所有的马匹即便性能大致相当,其实是不一样的,所以注定每一匹马有其自己的独特运动生理曲线,最终反应到赛场上形成马匹的成绩概率。
成绩概率一旦形成并予以保持,相对短的时间内波动不会太大,因此只需要选取每场马赛胜率最高的四匹或是五匹马下注。
基于现行比赛规则,只需计算出每一匹马的获胜概率,下以不同的赌注倍数和名次,基本上可以保证不亏,剩下能赚到少的全靠人品。
当然,前提是没有人为干扰因素和极端意外情况发生,这种赌马押注法可以屡试不爽。
黄昏时,王眷城中一家两层的繁华酒楼,昭阳君胡埃坐等在雅间内,不久后米克姗姗来迟。
“贤弟怎么才来,那姓魏的可听清楚了吗。”
那胡埃焦急问道,米克却是有些怒意:
“甭提了,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知道上了那贼人的当。”
胡埃听着不对,忙问道:
“上当,上什么当,镇军的大将军还能有假。”
“此贼胆大包天,我命人打听详细,镇军之中根本就无姓魏的大将军。”
胡埃闻讯大吃一惊:
“什么啊,没有姓魏的大将军。可那块令符不像是假的,他不要命了吗。”
“哼。”米克怒哼一声,一腿踩在圆凳上说:“那令符兄长见过还是我见过,这世道骗子无数,谁知道不是一伙骗子。”
“这不会吧,我命人盯着那一行人,最终住进了黄彻的别馆,而且随行除了八人,还有十来人,骑的都是比人还高一个多头的骏马,定是天下宝马千里跃无疑。”
听到这里,米克瞳孔一缩,脸色顿时狐疑起来:
“兄长的人没看错吧,一匹千里跃尚且难得,哪可能主仆二十多人都骑千里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