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也不一样啊。好歹舅舅南征北战为中原立下盖世奇功,若没舅舅孤身犯险,金雪狄人早打到家门口了。”
“混帐话,我中原偌大的天下就没了人了吗!没有他百里燕,我中原照样还有上官燕、诸葛燕、司马燕……谁说就一定非他百里燕能击退蛮人。”
“叔一定要这么说,侄儿也无话可说。不过舅舅从来说一不二,他说做不成生意,肯定有其他办法。叔你可要留神了。”
“怎么,你还替他说话!”姬丰不快质问。
“没有,是我舅舅威名在外,早听说天下间没舅舅做不成之事,他真要说不让做这笔生意,肯定是真的。”
“那你说说,何等条件能让百里燕妥协?”姬丰问,心里其实不报任何希望。
“这事我可不管,不过叔问了,我也说两句。按我说,我舅舅并不贪心,哪怕明面上吃点亏暗中补回来就行,但如果里外都给一刀,我舅舅铁定反手也给咱们一剑。”
“你说的到时容易,明着吃亏暗地里补给他,你让叔怎么补。”
“那就是叔您的事了,这些破事我可管不了,也没能耐管。”
“什么啊,破事,你真当几百万金银是破事!”
姬丰听着火大,脸色更加不快,李懿一脸应该之色,哈欠连连懒腰不断:
“啊……天色也不早了,表弟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被尹秧君给拉去Ji院了吧。叔,没什么事,我可去睡了。”
“走吧走吧走吧,赶紧走。”
姬丰挥手连连,一脸郁闷和窝火。
少时不等李懿走远,屋外兵士来报:
“启禀博源君,少侯爷回府了。”
“哦,快请过来。”
“诺!”
片刻后姬康姗姗来迟,浑身酒气冲天:
“侄儿,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姬康醉醺醺的站立不稳,脸色红的发肿:
“嗨……没喝多少,就喝了小半斤不到。”
姬康晃晃悠悠倒在座塌上,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姬丰心急忙又问:
“我说侄儿,尹秧君方伯哪里怎的说?”
“方……呃……”姬康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方伯已经答应了我等条件,不过也要我等答应他们一个条件作为交换。侄儿觉得得和三叔商量,故而没急着答应。本想弄清方家父子究竟是何打算,不曾想被他二人给灌醉了。”
“那方伯的条件你可还记得。”
“记得,方伯要我梁国买晋国的棉花、麻丝还有大豆。”
“嘶……这千里迢迢的,晋国棉花、麻丝、大豆要走一万五六千里水路,方伯傻了不成。”
“方伯说了,晋国两年多前一口气向咸国订购了二十艘万石商船,后年便能陆续下水,专门用来远洋跑货,日后将有更多的万石上船远海运货,他们将棉花、麻丝、大豆运往梁国,梁国将西海的货物运往晋国,两头跑货量大货足。”
“哦……我明白了,我怎就把这茬事给忘了呢。”
“三叔,侄儿寻思着晋国物产富饶,从晋国运入些货物应该不难,总比卫国一家独大的强。”
“话是如此,可从晋国运货,还不如从志国运走内河来的更近。为何要舍近求远呢。退一步说,给了晋国份额,给卫国的少了,卫国若是翻脸怎办。或者说晋国就是要卫国于我翻脸,好向咸国求救呢。”
“这个……不大好说啊,按说方伯是西寰的舅舅啊,咸国与卫国交战,咸国虽不至于大败,可对西寰未必有利呀。”
“但对晋国却有利。侄儿你可别忘了,方伯如今虽说手眼通天,但其依仗的却是咸国的财势,晋国的财势仍在晋王掌控之下,倘若方伯贪心,多半要被晋王所利用。”
“这么说,晋王欲推咸国与卫国相争?”
“不,这么做太蠢。当下最大受益者非长孙莫属,相比长孙,咸国最强,卫国短时内绝不会轻易招惹咸国,只能攻打长孙。晋王应该是想推卫国与长孙交战,而长孙不敌卫国,故向晋、咸求援,晋国则催咸国出边与卫国交战,从而削弱咸国国力。”
“那这岂不是乱套了吗。”
姬康匪夷所思道,姬丰却是一声冷笑:
“呵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诸侯算计来算计去,还想算计我等,真是用心险恶至极。侄儿你先去睡吧,此事容我好生再想想。”
“好,我先歇息去了……”
仆役扶着姬康酿跄离去,姬丰合上寝室屋门,秉烛坐于案前全神贯注思考若久,突然想到:
“不对呀,看来看去,其中怎觉透着古怪呀。卫国此番吃亏铁定是吃定了,晋国这般险恶用心,百里燕这等精明,难道看不出来?”
姬丰恍然发现,刀光剑影之中百里燕自始自终没有实质作为,完全不符合其一贯的行事作风。
第二天一清早,天色方亮,百里燕、周空二人在后院过招,周空不敌百里燕,屡是败北。
“我都没看见,这招不算。”
“没看见就说不算,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没机会给你说不算。再来!”
百里燕白蜡杆起手刺去,周空左右避闪极是狼狈。
少时一兵士匆忙来到院中与魏琦说了什么,魏琦上前高声喊道:
“侯爷,博源君来了。”
百里燕闻讯诧异,突然刹住威势,心中暗想道:
“够早的呀,来的这么快。”
思索之际周空白蜡杆袭来,一击正中百里燕胸前:
“哼哼,怎样,这回可是你输了呢!”
“为夫正在琢磨事情,这可不算数。”
“战场上可由不得你傻愣的时候,败了就是败了,你休得耍赖。”
周空紧追不放,百里燕只好“甘拜下风”:
“好好,为夫输了还不成。”
周空昂着头,一脸傲色说道:
“我看你可不像是认输的样子啊。”
“哎…真拗不过你。魏琦,把布巾给我与夫人。”
魏琦递上两块布巾,百里燕接着说道:
“让人去宫中知会国政监,就说本侯今日与博源君相商,早朝未必能去。”
“遵命。”
吩咐过魏琦,百里燕转身由于周空说:
“让灶房准备豆浆馒头,尽快送来。”
“那死胖子的胃口不小啊,够吗!”周空一语双关说道。
“噎不死他,也撑死他。”
姬丰“死胖子”的声名家喻户晓,一是他真的太胖了,二是他胃口太大心太贪,经常遭人恨。
少时来到前院,姬丰被下人暂安排在中庭前堂等候。一脸的滋润之色,全然不像一个快奔六十的中老年人。
“博源君,好久不见呐。”
“呵呵,燕公子别来无恙。”
姬丰起身上前抬手略施礼数,一脸灿烂笑容,给人以很是真诚的样子,实则百里燕心里清楚,当年此贼无不是如此将白酒、酱油酿制之法从他手中软硬兼施骗走。
“呵呵,都托博源君的福,本侯一切都好呀。说起来,你我二人有二十五年未曾谋面了吧。”
“应该是二十六年。”
“哦,是的是的,是二十六年。想当年本侯还是歧国质子之际,博源君意气风发人生得意,一晃二十多年过去,阁下的生意也是越发兴隆啊。”
“哪里哪里,比之永兴侯,本君真是小巫见大巫,生意兴隆的应是永兴侯,本君哪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