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若是不逃,必死无疑。本想等着战事结束,从此隐姓埋名,不想被丁肃捉了去,想来都是阴差阳错所致。”
“唉……”赵逊负手叹息,而又说道:“想当年你不过十六,而今二十五六年一晃而过,彷如梦啊……本帅老啦…咸国能有如今盛世,你功不可没。
记得当年你向大王夸下海口,二十年重振咸国,四十年可图霸业,而今二十过去,咸国竟也拿下了四郡之地,霸业将成,本帅深感欣慰啊……”
赵逊感慨无限,憧憬着二十年后的咸国版图,而他也清楚,自己是看不到二十年后的世界了。
当晚,三人在治所畅饮至深夜,敞开了话匣纵论二十年后,以告慰赵逊心中难以割舍的峥嵘情怀。
之后数日,百里燕奔波于永兴、陔陵两地,就着手制定建设计划和货币政策。
三月底消息从志国传来,穆尼入境在即,遂与焦木华、菲戈斯率禁军前往丘南郡,迎穆尼入境。
古达帕和菲戈斯翁婿二人的冰激凌工坊开办的风生水起,尤其是四年前,永兴城升级制冰工程后,吊臂、抓手、辊道、搅拌机、铜板模具的使用极大方便了冰的生产,得以实现规模化生产。
用工规模不变的的情况下,产能翻了二十多倍,去年又增加了产能,如今不仅供应权贵阶层使用,中层百姓和人口密集商铺都有供应,每到夏天冰块都供不应求。
古达帕的冰激淋小作坊由此扩大生经营,自筹自建了工坊,还在城外圈了土地大量养殖“驮牛”,获取牛奶制取冰激淋。
“驮牛”是一种很奇怪的牛种,此种牛体型巨大,但是产肉率很少,全身上下皮包骨头,而且没什么毛。主要产在长孙国北方炎热地区。
而且吊诡的还在于,此种牛吃得多,可力气还不如马,但是产奶特多。
长孙国人养殖驮牛并不用于耕作,而是挤奶后闷入陶罐之内发酵数日,数日后牛奶腐化,而非变成酸奶,腐化的后牛奶取出集中倒入锅中熬住,而后再次闷入陶缸中密闭二次发酵。
二次发酵后的口味发生变化,腐化的臭味变淡,气味芳香有特殊奶制品味道。
此时的奶制品成豆腐状,取出后拌入食盐调匀,再倒入蜂蜜或者白糖、果脯干,最后压入模块放置于烈日下暴晒数日,彻底晒干后可制成奶块。
制成后的奶块存于陶罐内浸入菜油密闭,高温炎热下不会腐坏,可存放长达数年,低温地区可放置更久。
其口味独特,热量极高,更难能可贵的在于,几乎没有什么奶制品能在高温下存储很久,这种长孙奶酪却是例外。而其较高的热量和营养适合行军食用,长期以来作为贸易商品输往中原各地,深受欢迎。
百里燕知道有此驮牛,遂从长孙国进口了一些,但很可惜咸国环境无法制造长孙的奶块,多半与气候和当地的特殊菌群有关,否则无法解释奶制品在热带不腐的秘密。
为研究天文现象,打破某些迷信思想,尤其是月神传说,前年百里燕拨款在妙天山修建了天文台,为此定制了两台一百倍的大口径天文望远镜用于天文观测,砡工派、司天监和古达帕三方共同研究,以促进南北神学文化的交流。
抵达丘南郡郡府宫都城时,已是四月上旬,咸王禁军都装备了上好的战马,全国平整后的驰道四通八达,一路飞驰可谓神速。
南境一战,咸国所获的战争赔款是看得见的明面收益,看不见的好处更是用金钱买不到的政治、军事影响力。
咸国在南境获得的草场特权,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马匹、牲畜蓄养问题,否则这么些年来,所需支付用于购买马匹的商品折合金银,数以几十万计,搁在三十年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而有了马场,一切都迎刃而解。
抵达宫都之际,得边关来报,穆尼一行由御客护送下进入边境,已过拓翔城,正向甬城而来,百里燕随即南下去往穗城,两日后与穗城以北与穆尼、公良修相见。
十二年未见,穆尼业已迟暮,金雪狄人头发终生发白,但年老时略有泛黄,皮肤褶皱如同山梁一般起起伏伏,十分之看老。相见之际,众人下马相拜,各行本族礼仪。
“多年不见,穆尼军团长。”
“用你们的话说,别来无恙永兴侯。”
“呵哈哈……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百里燕极是坦诚,此时公良修上前略施一礼:
“永兴侯近来可好。”
“托公良兄的福,一切都好。”
话音刚落,穆尼上前两步,来到飞羽跟前伸手去抚,边抚边说:
“这马就是你们说的千里跃吧。”
“怎么,穆尼军团长在千岳山看到了。”
百里燕问道,随手将飞羽牵到穆尼跟前。穆尼仔细辨看,接着又说:
“路过掣驰城时,曾看到御客有人骑着这种马,来往驰骋传递消息,比我们的千里马还要快,所以我就打听了消息,得知确有此种好马。当年我率军北进时,曾有传言,有人看到一种跑得飞快的野马,体格惊人,但始终没见踪迹,不想被你捉走了。”
“看来是你们运气不好啊,每二三十年北伐一次,次次路过那里,次次没碰上,本侯路过一次就给全逮住了,只能说你们的运气太差。”
百里燕软中带硬毫不示弱,穆尼神色略显沮丧,随即将马交还,目光落在菲戈斯脸上:
“他是谁?”
“哦,他是菲戈斯,当年本侯笃晖战败南下突围,在柑橘湖抓到了通译,后来便一直带着,如今是古达帕的女婿。”
“他是古达帕的女婿!”穆尼略感吃惊,忙又问:“古达帕还活着吗!”
菲戈斯接话说道:
“岳父大人过的挺好,全族过的都挺好。”
听到此处,穆尼神情复杂,几多失落几多羡慕。见其变化巨大,百里燕试探问道:
“和谈后,你在南面过的不好吧。”
“嗯,陛下大发雷霆,监禁了许多人。特米尔四年前病死在监狱里,许多战败的将领侥幸活下来,直到太子登基掌权之后,才得以释放。”
婆嵩、松迪亚两省在百里燕扫荡勒索之下,人口和经济损失相当之惨重,教会的损失尤大。
634年和谈后,教会迁怒于笃晖一战扫荡不利的军团长尼勒森,逼迫月神王布伦铎将其解除职务闲置,后陆续解除了特米尔、穆尼等人职务,判处终生监禁,特米尔因心脏病郁郁而终死于监狱。
由于战争的失败和百里燕的掠夺,加重了战败后的国内反战情绪和对宗教权威的质疑,同时关外两省的惨重损失和战争开支拖垮了财政,又进一步激化了教廷内部矛盾,十二间年陆续发生四起教会内部的阴谋夺权。
三年前老布伦铎驾崩,小布伦铎莱·德继位,为巩固权利,获取更多支持,其利用教会赋予的新王登基特赦权,赦免了穆尼等人旧部,以及教会中支持老布伦铎和中间派的健在元老,在军队和教会元老支持下,发动了第四次教会政变,重新夺回了权利。
反反复复的阴谋夺权,削弱了边疆控制和经济恢复,关外两省流窜不灭的遗留中原民反抗军,游走在地形险要的原始森林,经常袭扰城镇,始终无法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