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国方面较为容易解决,志国本有大量人口迁入彭源、万川、上关等地,根据战前协议,都将遣返给志国,咸国籍此作价,协商解决问题倒也不大,到时找得到找不到就另说了。
而卫国方面不太好说话,其攻占孙国土地之后,一如既往的本性不改,大肆抓掠孙国人口,拉回卫国充当奴隶,并从卫国国内向孙国迁移人口,以巩固新占土地的人口平衡,致使边境逃难者数以万计。
对咸国所提要求,卫国提出以一人换三十斤钢为条件讹诈咸国。要说三十斤钢在当下买一条命那是天价了。当下生铁尚且不容易,更何况是钢,然百里燕觉得这笔交易值得一做。
万川于641年年初投降后,咸国尽得万川郡全部煤矿和硫矿。万川有中原煤都之称,更像是中原地区的山西,地下煤矿极多,不乏大型的露天煤矿。孙国之所以盛极一时,与吞并律国获取煤田不无关系。
有了万川煤矿的支持,煤炭价格迅速拉低,甘府、上关、彭源以及德康以西的铁矿就地冶炼成生铁而后运往永兴精炼,永兴的铁产于当年七月增至两百万斤。
642年高炉扩建,进一步扩张至两百六十万斤,并计划再建两万斤高炉一座,继续扩张产能,支付卫国的勒索同时,以满足新占土地和志国的市场需求,并拉低铁价成本。
于是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咸国以二十三斤钢一人的价格,或一门637型十八斤钢炮换五百人,准许滞留东部的新附民持通关文牒往返西部和卫国奴隶营寻亲。
同时允许孙国西部和奴隶营,在孙国东部有亲人的孙国人,与被扣押的诸侯国外民向东迁徙入咸国。
此协议为双向条款,既允许东部向西迁移,同时允许东部向西迁移。看似公平的协议,实则充满角力和险恶用心。
首先,百里燕不怕东部人口西逃,即便他们逃回去,还要得逃回来,卫国实行的奴隶制,几乎剥夺了百姓多数的基本权利,相反咸国实行的土地政策和扶持政策稳定了人心。
其次西征时的宣传和安抚效应在战后逐渐发威,进一步巩固了人心。
最后,卫国的难民潮除了其野蛮的统治行径外,御客暗中散布的舆论功不可没。
至于卫国,一方面通过贩卖人口讹诈咸国的钢铁武装其军队,一方面赶走老弱病残,为其贵族分封提供政策空间。
同时大量孙国人的迁入,将给咸国制造巨大的难民压力,从而转嫁了卫国的所需消化占领地的成本和时间,相反咸国可能因为难民而拖垮财政。
当然,对于农耕社会而言,人口意味着国力,卫国轻易纵容人口流失并非没有其考虑。
卫国本土面积巨大,保守估计,其有人统治区的行政面积没有六百万平方公里,五百万总得有,人口逼近五千万,所得孙国人口近一千三百万,奴隶制社会坐拥六千多万的人口,新增的一千三百多万人口将是巨大的社会隐患,尽快的分化稀释外来人口十分迫切。
其次卫国内部的贵族矛盾迫使卫王必须向外转移矛盾焦点,让国内贵族向外发展,从而收拢国内的土地,让内斗变成外部掠夺。
其三,卫王的三个弟弟业已成气候,削弱但不能弄垮,而稀释人口是削弱实力的重要手段。
单纯以卫王名义迁徙人口,必然引起其他三兄弟的抵制,若是以好处许诺,尤其是来自外部的利益,可以顺理成章的推动难民向外流动,以缓解卫国消化既得利益的成本压力。
诸多因素叠加一起,促使卫国同意放人。
然而百里燕却不愁人多和难民的问题,甘府、德康、上关、彭源等地于盛元640年八月前基本结束战事,当年入秋初步转入农业生产,卫国直到盛元641年年底才与咸国达成协议。
这意味着德康、原山、秋郡、名田四郡的交割要到643年年底,咸国有三年多的缓冲时间理清头绪,用于腾挪国力准备善后。
更重要的是641年八月,永兴城研制出“条播机耧车”【注1】,此种播上装种壶,下置犁铧,用牲力牵引,牲畜在前拉,人在后推车,牲畜拉动耧车行径同时,种壶自动下种,可根据牛、马、驴不同牲畜畜力大小配置独脚、两脚、三脚犁铧耧车条播机,使用便利效率极高。
一人一牛一日可轻松耕种七十亩地,一人一马可种五十余亩,一天的工作量,相当两至三户家庭人力一个季度累死累活所能耕种的全部土地。效率之高,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早在中国汉朝以前,就已出现过耧车,直到清末耧车仍是主要自动播种的农业工具。
但樓车也有弊端,只能旱作不能水作,且需要畜力,不能人力牵引,尤其是育秧的水田不能用耧车插秧。
因此亚热带、寒带只能用于秋冬季节种植旱作植物,如麦子、豆类、油菜、棉花籽等。
此外耕作效率的提升,并未解决收割的问题,收割仍受到人力和天气的制约,但耧车的出现仍然缓解了吃饭问题。
遂于当年入秋前,以生铁为犁铧,木料做车身,赶制耧车三千余件,优先发往彭源、万川、上关、甘府德康等地,盛元642年再制四万于件发往各地,并用于屯田。
至盛元643年春,咸国粮荒基本解除,并于同期安置东逃难民一百八十余万人,到当年秋,难民达到高峰,一月涌入边境达四十万人众,秋郡、名田两地人满为患,国库与钱坊增拨新币两百万,寸银三十万,用于安置难民。
而耧车出现不久,由于结构简单仿制容易,于盛元644年前后各国诸侯陆续出现仿制品,中原农业由此进入空前繁荣时代。
641、642两年中原格局初定,局势在平稳中悄然翻开新的一页。
盛元641年七月初九,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王硕在悔恨中郁郁而终,享年六十五岁。
王硕死前念念不忘百里燕少年时,最后再看一眼当年的未婚女婿,但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王彦飞于次年一月死于脑溢血,也算是寿终正寝,得了个好死。
故人已去新人降临,周空于641年五月嫁入永兴侯府,直到642年九月诞下一女百里婉,至此,百里燕得第十女。
因为此事,永兴益草堂开设生物课程之后,许多年内百里燕绝口不提基因论,很显然,连生十胎女儿,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其合理性。
643年年终,国力企稳回升,各地粮食仓储恢复正常增长,但钱坊陷入巨亏,亏空达五百余万新币,但索性存款持续向好,当初招降纳叛实际支出了六十八万寸银,半数以上存入了钱坊。
永兴、卤侯、轩亭、国库的四方注资保证了现金的合理来源,使得国库保持平稳增长的同时,债务由国库转移到了钱坊,而钱坊以存款人的资金对外投资和筹款,依仗国家的信誉担保了亏空。
而同期咸军从最高峰八十五万人,陆续裁汰、遣返、安置五十万人,改戍军为镇军,镇军常备三十五万人,陔陵禁军维持不变,独立于镇军之外,各郡县郡兵改辅兵。
除都城陔陵,各地主城与县城辅兵置两千至一两百不等,同时设立预备军,辎工营由临时工转为正式编制,员额二十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