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卫国仍未曾东进,我军可继续西进占取更多土地。届时咸国退走晋军,必然要与卫国和谈,让出土地是必然之举。如此我志国若也占据更多土地,势必与卫国直接接壤,卫国与咸国妥协后,即刻会调转锋芒对我不利。
为父想,眼下大王已是占了徐国滋源郡的金银矿,徐国日后会来来讨要,故而不如继续西进,新占土地与徐国交换,并结好徐国从而让徐国挡在前面,替我军挡住卫国锋芒。”
“但滋源郡毕竟是金银大矿,徐国虽然元气大伤,其国本尚在,只为孙国土地而放弃金银矿产恐怕不会答应。”公良修担心道。
滋源郡与孙国故地接壤,距离志国西部边界也不远,龙渊天王北撤后投靠了公良氏,顺带就赖在了滋源郡不走了,将当地的金银矿尽数占为志国所有。
滋源郡作为中原黄金白银产量最大的矿区,全年金银的产量占整个中原的五分之一。
这个规模在当下可不得了,相当于全部中原数百个郡内所有金矿的总数,滋源一郡的金银总额占百分之二十。
对于徐国此种耕地草原各占半,多数地区只能种两季麦子甚至一季的贫瘠国而言,能够跻身强国,与金银的巨额产出密不可分。
公良修很担心徐国不会轻易用金银产区换取土地,而公良义却老谋深算:
“修儿,你以为,面对狼与虎,徐国更怕狼,还是更怕虎。”
公良修猛一愣神,不知父亲何意:
“孩儿不解,请父亲明示。”
“呵呵,狼贪婪而凶残,虎凶狠而威猛,但前者虽小,然其所扼领地却是后者数倍乃至数十倍,故而徐国更怕狼。”
“父亲是说,徐国会敬卫国而远之?”
“难道不是吗。这卫国贪婪而野蛮,其贪欲之大前所未有。如今一朝从西海进入中原腹地,其国力在过去两百年间不曾伤及国本。而反观中原各国数十年动荡元气大伤,卫国此时东进,无异于是病虎山中放进了一头狼,病虎虽众,焉能是强狼的敌手。
而且,我料定咸王历经此番惊吓,定会割地以自保。如此一来,卫国再吞咸国思水江以西土地,徐国见了做何感想。”
“孩儿明白了,父亲是要让徐国在糟与更糟间做选择,以数郡之地,换取徐国的退让。”
“正是。相比于失去滋源的金银。徐国能得到更多的土地与人口,对于徐国而言,其过去十数年间损失巨大,人丁将比金银更为重要。总体而言,徐国是得利的。”
“父亲此言虽有理,可大王未必会同意呀。”
“若不想与徐、卫为敌,重蹈咸国覆辙,大王会同意的。而且当此天下共讨贼逆之际,占了人家一郡所有金银矿产,不给个交代,如何说得过去。此等无耻之事,大王不要脸,为父还要脸呢。”
攻占滋源虽是龙渊所为,但却是志王暗示公良义,公良义默许。
这样一来,实际得罪徐国的是公良义,日后公良氏造反,徐国出兵讨回滋源也就顺理成章,同时百里燕再于北面杀来,卫国出兵,志王不费吹灰之力,让公良军灰飞烟灭。
正是看到志王险恶用心,公良义决定效法百里燕,趁卫国与叛军没有谈妥,继续西进接管更多土地,籍此与徐国交易,谋取与徐国的盟约,以遏制卫国向东扩张的野心。
十二月初三,百里燕紧赶慢赶抵达东平关外咸军大营,神通于数日前率兵六万北上,掐算起时间,即将进入桑南郡,然而却仍蒙在鼓里。
无瑕顾及神通的生死,百里燕修整一日后,马不停蹄赶回赶赴陔陵,与十二月初十黄昏赶到永兴,先见了宗伯泰,苏方义二人了解晋军消息。
方伯的走马上任百里燕中途已获悉消息,唯独对东线晋军的消息仍不十分了解。
消息走漏之后,晋王彻底撕破脸皮,不再做任何掩饰,加速调兵遣将,张开了血盆大口露齿锋利的獠牙。
老将王彦飞所率镇西郡于十一月底完成在江东东郡的集结,水军已进入咸国望亲江江段往来巡江,西线晋军尽数压在咸西郡咸国边境一侧五十里之内,屯兵于各处城下,只等东线开战。
次日,百里燕急赴陔陵面见咸王,由东门而入,途径银杏街百货堂总店之际飞驰而过,恰被掌柜所见,忙将消息报给姜蓉等人。
“大夫人,侯爷,侯爷回来了。”
众女子闻讯喜上眉梢,姜蓉起身忙问:
“侯爷差人过来了?”
“没有,是在下刚才在店外与主顾说话,看见将军骑着飞羽一冲而过,看背影与战袍也很像。”
“你看差吧!”
乔馫儿急问道,掌柜十分肯定:
“绝错不了,肯定是将军的飞羽。”
得掌柜肯定答复,诸女子欣喜若狂: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侯爷盼回来了。”
唐桃话刚出口,即刻换来乔馫儿不善目光:
“就你知道盼星星,其他姐妹都没你能干。”
唐桃惊如小鸟,躲到姜蓉身后,忙赔不是:
“唐桃知道又说错话了,四夫人饶过唐桃这一次嘛。”
“哼,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乔馫儿打心底没把唐桃当一码事,尤其是在钱的问题上,除了姜蓉、肖春玉外,唐桃外无家族撑腰,内无大权独揽,充其量是个能歌善舞,下边能坐针的酒囊饭袋,除了女人的零件秀色可餐之外,其他实在没有可比之处,根本犯不着和一个填房丫头过不去。
诸女子叽叽喳喳,最终讨论出一个结论,百里燕今晚多半不会归家。
而与此同时,咸王于昨日得永兴驻军来报,已是知道百里燕赶回了永兴,一早与众人等在百灵园内等着召见百里燕面商机宜。
百里燕风尘仆仆而来,见咸王躬身行礼:
“臣百里燕参见大王。”
“呵哈哈……寡人的永兴侯,快快免礼。”
“谢大王。”
待百里燕收起礼数,高勋喜色浮面上前说:
“永兴侯一役荡平长孙,化险为夷,可谓居功甚伟,我等臣僚钦佩之至,请受高勋一拜。”
高勋欲拜,百里燕伸手阻止:
“高大人言重了,西进顺利,皆赖众将士浴血奋战,大王英明睿智之功,本侯营中督军,焉敢贪天之功。”
百里燕谦虚谨慎,未受高勋大礼,此时咸王又道:
“永兴侯不必谦虚,此战开我咸国万世不朽之基业,自烈祖开国至今,纵观举国能臣无一人可与爱卿匹敌,高爱卿此大礼足可当之。”
“大王谬赞,臣惶恐。眼下大局虽有好转,但微妙至极,稍有不慎仍有覆亡之祸,请大王明鉴。”
“永兴侯所言之事寡人心里明白,前番都是寡人一时心起贪念,置爱卿忠言于不顾,险些致使亡国之灾。让地之事,寡人一应照准。”
“大王圣明。”
“事到如今,寡人也已想透,这列国无不是尔虞我诈虎狼之心,都怪寡人低估了局势,唉……”
咸王一息长叹,满是萧索,这时高勋说道:
“大王不必自责。如今大局已稳,当务之急是尽快退走晋军,休养生息,为日后我国图强牢筑根基。”
“高大人所言极是。”百里燕赞同道,继续又说:“臣此番赶回国中,一是为让地和谈,二是为新占土地减免赋税赈灾救济,三是为晋军,四是调整军制以利于安置叛军降将消减员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