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天王,巨峡关外城墙三日前被咸军攻破,秦鄂将军已经退守至第二道关隘,但咸军震天火实在厉害,每天发炮数以万计,而且咸军不知用了何种妖术,轻易将外城墙炸塌,致使城墙被轻易攻破。继续下去,不出一月,咸军将攻入关中。这是秦将军的书函,请天王过目。”
叶信、莫云峰部堵住巨峡关后积极修整围而不攻,每天以十二斤、十八斤炮在两里地外炮轰巨峡关。
九月初,百里燕紧急调运的硝化棉从永兴运抵前线。
由于硝化棉对温度敏感,且存储过长容易分解,引发危害,咸军所用硝化棉以百分之五的纯度掺入黑火药中使用,以增强黑火药威力,但威力仍逊色纯硝化棉。
此番陈瞿、陈殿父子船队装有硝化棉数百十石,并将之压在船底保持较低温度,水陆运抵上关郡,再由陆路运往巨峡关,用投石机点火发射至城墙上。
硝化棉巨大威力番轰击之下,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城墙,在硝化棉巨大威力的冲击下迅速土崩瓦解,直至坍塌,效果远比用黑火药更为厉害。
阅完秦鄂来信,神通心惊肉跳。秦鄂信中只说咸军扔来巨大药包,一次炸死了数十人,数十次轰击下死伤者数以千计,说是摧枯拉朽也不为过。
将信压在案上,神通垂头不语,两手紧攥着老拳,心中已是没了方寸。
许久过去,迟迟不得神通回复,来人小心问道:
“天王,秦将军急等回复,还请天王明示对策。”
神通从沮丧中回过神来,沉声问道:
“秦将军关伤亡如何?”
“伤的虽然不多,但阵亡已有近四千人,多数死于咸军震天火与攻城战械。而咸军围而不攻,每天都以远攻城墙,令秦将军难以还手。”
“你即刻返回巨峡告诉秦鄂,令他与咸军和谈,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来人闻讯吃了一惊:
“这……这恐怕不妥吧!”
“本天王予你信函,将之交给秦鄂,他自会知道如何去办。”
提笔修书一封,交予来人,神通即刻唤来左右:
“来人!”
“属下在。”
“去请沈暮驰将军过来。”
“诺。”
此时沈暮驰已回到自己军中,但明里暗里都感到被人监视。刚坐下未久,神通遣人来传:
“沈将军,天王有请。”
沈暮驰心里一惊,警惕问道:
“可知何事?”
“不知。天王请沈将军尽速前去,有急事相商。”
“那好,你且回去,我即刻就去。”
劝退来人,沈暮驰护将上前小声说道:
“沈将军,天王最近暗中对我等兄弟起了戒备之心,你可要当心呐。”
“嗯,自从上了百里燕的恶当后,神通就一直猜疑我等。这么些年,他待我等兄弟也不薄,我无意反他,但他现在疑我,逼得太急,也别怪我翻脸无情。你让弟兄们都当点心,多调亲信把手营地,千万别被支开了。”
“属下明白。”
“那好,我去去就回。”
周密安排过后,沈暮驰在此返回治所:
“末将刚走未久,不知天王又召末将有何要事?”
沈暮驰小心观察着神通一举一动,仔细揣摩气氛微妙的变化。
神通此刻手头捏着一封已经写好的信函,来到沈暮驰跟前:
“劳烦沈将军再去一趟赵逊营中,将此信交予赵逊。”
“天王这是何意?”
“赵逊既不答应本天王所请,遂只好退而求其次,只要赵逊让开一条北上生路,放我军过去,本天王可让出万川全郡以作交换。”
沈暮驰诧异,他转眼想到这或许是神通察觉了他破绽后的调虎离山之计,好将他搞掉。想到这里,沈暮驰质疑道:
“前番前去请降未果,此番不去请降,反而谋求退路,前后反差巨大,怎能取信赵逊。”
“沈将军只管去便是,无需多问。”
神通不容置疑道,沈暮驰越发怀疑神通用意:
“末将刚回东平,一路颠簸劳顿,天王可否容末将休息两日再行出使咸军。”
“战事吃紧,巨峡关外城已被咸军攻破,伤亡巨大,多耽搁一日,我军就多一分危险。本天王已授意秦鄂与咸军停战和谈,必须两面同时进行。若有迟误,沈将军担得起吗!”
神通强压之下沈暮驰纵有疑虑,此时此刻他仍不敢轻举妄动,再三拿捏为策安全,沈暮驰试探说道:
“末将去了之后,赵逊若押末将为人质怎办。”
“沈将军前去是讨生路,只要咸军信守承诺让开生路,本天王不会食言,咸军自不会为难于你。”
“那这一次不是诈计。”
“不是,是为退路。沈将军放心去就是了,无需多虑。”
“也罢,末将就在走一趟。”
软硬兼施之下沈暮驰被迫再次前往桑南和谈,走之前重新部署了麾下骑兵各营,以防生变。
三日后沈暮驰携神通亲笔新见到赵逊,赵逊已被神通诈了一次,此番未敢轻信,甚至担心他与沈暮驰约定之事已被神通察觉,神通反施奸计圈套他,于是将消息送至徐谨营中问计关龙翔。
“关龙先生,前番请降,这次谋退路,变卦如此之快,会否又是神通诡计。”
“他只要我军让出生路,放他北上,这意味着其全军皆在我军监视之下,他若有异举,相拼之下神通讨不到什么便宜。而且不日将要入秋,雨水将至,他已无纵火之可能。”
“可神通手中还要小两万杂骑,其若出其不意,我军一时间还真难以招架,会否神通正是打着这个注意,将兵力集中起来通过我军营地,而后一鼓作气痛下杀手?”
“也不像。”关龙翔摇头道:“若是在下,定会先将一部兵马散入前沿城池坚守,然后北上与赵帅汇合,将东平通往桑南这段路给其让出来,待其进入桑南郡时以城池为依托,严家防范。
而最危险之处并非前往桑南郡途中,恰恰是进入桑南郡之后,倘若神通与圣焱南北策应,或是神通路过我军防区看出破绽,离开防区之后突然再杀个回马枪,这就难说。
而且神通说只要放他北上他就让出万川,这意味着得他先北上后,再交出万川,但如果他反杀回马枪,交出万川便无从谈起。这一切都将是变数啊。”
“那倒底是谈不谈,拖着眼看就要十月了,十月后北线叛军恐全线倒向长孙,继续僵持对副帅用兵将极为不利。”
徐谨担心道,关龙翔眼前一亮猛然大悟:
“原来如此,差点又被神通给骗了!”
“关龙先生想到了何事?”
“眼下已是九月中旬,神通在东面与赵帅和谈,同时又在西线与叶大都督和谈,叶大都督必须得副帅首肯,而副帅需与赵帅互通消息。眼下副帅置身萱蒂,赵帅置身桑南,两地来往需绕行几千里地,又要过河又得过江,就是用健宝马,一来一去也得半个多月。
和谈乃是大事,一趟肯定无法将消息传达到位,至少两至三趟。如此一来少说得拖上一月至四十日。到那时,北线叛军全线倒向长孙,反手将会南下,神通如若北上,我军必受其害,其若不北上,拖上一两月,我军仍受其害。”
听到此处,徐谨大为光火:
“他娘的,果然没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