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清最后一次见百里燕已是十九年前,十九年前百里燕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如今物是人非,百里燕变化极大,脸上尽是须发和岁月的沧桑,姒清已是认不出眼前一席文官模样的百里燕。但也知道,能骑如此宝马者,也只能是百里燕等人。
略作思考,姒清催马上前来到百里燕跟前,先是定睛仔细打量一眼,实在认不出眼前文官究竟何人,但是那双仇恨的眼睛,让人影响深刻。
对峙片刻,姒清开口先是问道:
“来者何人!”
百里燕马上拱了拱手:
“姒太尉,好久不见。”
“你……是公子燕!”
“正是本侯。”
“真没想到,近二十年不见,你竟也成我晋国心头大患。”
百里燕冷笑道:
“呵呵,这都拜你晋国所赐。”
百里燕口气不善,姒清心生警惕:
“你今日来做什么!”
“自然是替我王出使晋军,就会盟之事做个了断。”
“了断!哼,好大的口气,燕公子不会是以为可挟南境之威,就能空言恫吓吧。”
“不敢,本侯从未想过以虚言恫吓之词,能请晋军走人。但如若晋军想要为非作歹,本侯相信晋军有足够的人头给本侯积累战功。”
“这算是恐吓吗!”姒清严词质问。
“晋国将三十万大军驻扎我咸国,这还需要恐吓吗!不要以为打着讨伐黑巾的名义,就能在我咸国为所欲为,你晋军在过去十多年间打下过几座城池,姒太尉心中比谁都清楚。
你晋军在我咸国,在歧国做了什么,天下人有目共睹,说句不好的听的,晋军不过就是披着战袍,打着诸侯名义的土匪,土匪做得,你晋军无所不能。”
“你!”姒清气结,攥着右拳咬着牙齿怒不可遏:“公子燕,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正人先正己,晋人做了什么,太尉大人自己清楚,不用本侯赘述。现在带本侯去见晋王,今日之事,晋王必须给我王以交代,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也!”
“你要为今日之言行付出代价!”
“哼哼!”百里燕冷哼道:“两国交争多说无益,姒太尉带路吧!”
“等着!”
姒清面无表情,调转战马返回阵中,迅速来到礼台禀报:
“王兄,百里燕求见。”
“百里燕!”晋王心起恶意:“来的正好,于寡人将他拿下。”
“王兄,这恐怕不妥!”姒清劝道:“我军会盟而来,扣押咸国重臣,传扬出去恐令天下不服,还请大王三思。”
“不妥!”晋王不悦:“咸人如此羞辱寡人相国,要寡人视若无睹忍气吞声吗!”
这时范涛说道:
“大王,姒太尉所言极是,咸王虽羞辱臣下,但扣押咸国重臣确实不妥,而且百里燕今非昔比,其背后是御客的势力,且名震天下,即便不给咸王脸面,御客的面子总要给的。”
“哼,又是御客,一条丧家之犬,也要寡人如此忌惮!”
“大王,御客虽是大不如前,但其根基尚存,而御客总堂并不在我晋国附近,我国无法震慑其势,惹恼了御客,当年五家分国便是前车之鉴,还请大王三思啊。”
晋王攥着老拳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暴跳,心里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此时一旁宋王与身边大臣窃窃私语,又是让晋王脸上极为难看。
沉默片刻,晋王沉声说道:
“姒清,带他来见寡人!”
“诺!”
少时姒清返回阵前,百里燕见其来迟,便是一针见血说:
“姒太尉,晋王可为本侯备好了囚笼?”
“公子燕,我王宽厚,不与你计较,请吧。”
“呵呵,是啊是啊……”
百里燕语带讽刺目尽讥诮,脸上的笑容令姒清恼火而又憎恨,却是无可奈何。
骑马来到晋军阵中,姒昌骑马迎面而来,待到近处时,愣也是被百里燕胯下那匹健宝马所震。
快二十年过去,已是物是人非,姒昌乍看之下,已是认不得百里燕容貌,但见那高头但马,姒昌还是迎面拦住去路:
“你是百里燕!”
百里燕勒住马缰定睛细看来人,确系姒昌无疑,遂是说道:
“昌公子,别来无恙!”
话音未落,姒昌枪指百里燕:
“百里燕,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当年蒙面偷袭我军,今日要你同受此侮!”
百里燕面无惧色不为所动,示意左右护兵让开,催着飞羽来到姒昌跟前,趾高气昂说道:
“昌公子,你当年是本侯手下败将,如今依然还是本侯手下败将,所谓蒙面偷袭,那更是无稽之谈。晋军当年何尝不是以三十万之众,偷袭我江东之地,如若按昌公子所言正面较量,晋军能有几分胜算。”
“少说废话,我知你牙尖嘴利,拔出你的剑来,今日斗个你死我活。”
“本侯如今是文官,昌公子一届武官,难道要与本侯这文官决斗吗。且不说昌公子此举天下人如何评论,倘若昌公子输了,恐怕晋王脸上无光吧,呵哈哈……”
百里燕大笑,姒昌气急败坏:
“你……”
姒昌挑枪便刺,姒清上前压住枪杆厉色说道:
“三弟,大王要见百里燕,修得造次。”
“二哥,此贼欺人太甚,今日不杀他,难平我心头之恨!”
“三弟,君命如山,以大局为重呀!”
“哼!”
姒昌不甘收回长枪,心头是怒不可遏,恨不能将百里燕挑落马下,扎成筛子方解心头之恨,姒清令人将其劝退,引百里燕继续前往礼台。
来到礼台之际,五百刀斧手左右列队气势汹汹,百里燕毫无惧色反是奚落说道:
“唉……本侯当年入蛮城无数,何曾有如此壮景,晋王果然还是抬举本侯啊!”
姒清此时脸颊抽搐,他知百里燕能言善辩,无非是在讽刺晋王色厉内荏外强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