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舅,母亲可想你了,让二舅有空去梁国看望母亲。”
“是嘛,那就等平定了叛军,改天带你表妹一起去梁国走走,都先坐吧。”
将三人请进中庭内堂,百里燕令人准备了糕点和茶水,姬通准备了一份礼品,是砗磲制作的宝珠。
砗磲是海洋中最大的双壳类贝类,俗称贝王,在生产力低下的农耕社会,捕获砗磲十分罕见,因此由砗磲制成的珠宝十分名贵,
在咸国大量养殖珍珠之前,砗磲制作的宝珠价格比珍珠更贵,无论天然还是人工养殖珍珠,都会因岁月的流失而黯然失色,最后失去珍珠应有的光泽。
而砗磲和宝石一样,永远光滑光泽细腻如丝,因此砗磲更具稀有性。
百里燕照单全收了只有巴掌大一小盒的砗磲宝珠,姜蓉不在,暂时让蒋杰收了起来。
“安泰侯此来拜访,还是为劝说我王会盟之事吧?”
“不瞒燕公子,长孙国主托本侯劝说咸王会盟,但本侯也清楚,燕公子如今是咸国股肱,要说服咸王会盟,关键还在燕公子这里。”
“那本侯可以明确告诉安泰侯,咸国绝不会盟。而且此番长孙国未经我王同意,兵逼我军,若非念在梁国面上,定是要他长孙军有来无回。”
“燕公子这又何必呢,会盟对咸国只有好处,而且晋国许诺归还江东东郡,如此好事何时还有。”
“既然安泰侯说了,就请安泰侯日后转告晋王,只要晋国支付本息共计六百五十万贯咸国新币,或是等价寸银,我咸国可以考虑会盟,而且本侯要亲眼见到钱。”
闻讯百里燕狮子大开口,安泰侯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燕公子,这未免玩笑了吧。”
“玩笑!晋人每年从江东东郡搜刮走粮草税赋又何止五十万贯新币,现在只要晋国归还六百五十万贯新币,本侯还嫌少,如果安泰侯觉得嫌多,会盟之事不必再提。
另外,既然长孙国替梁国出兵,本侯与我王商议后决意将我远征军调回咸国,请安泰侯转告天子,我咸国万余士卒为梁国捐躯,这血算是白流了,简直令人心寒!”
得知撤兵,姬通大惊,急忙道:
“永兴侯,此时撤兵,陷我梁军于何地呀!”
“长孙国既然出兵了,我咸军继续在梁国作战还有何意义。况且说,长孙国一兵一卒未派,梁天子轻易许诺了长孙国会盟,而我咸国为梁国战死一万余人,天子又如何待我咸国,岂不令我战死将士心寒!”
“永兴侯,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姬通恳求道,李懿也忙着瞎帮腔:
“二舅,咸军可是能打,这时候撤兵,怕是梁军顶不住呀。”
“不是有长孙军吗,坐拥震天火,号称百万之众,难道连区区数十万草寇还收拾不了?”
百里燕顺话往下说,李懿的大舌头仍然无遮无拦:
“二舅呀,长孙军刁滑的很,根本不与叛军正面交战,整日龟缩在城中,以震天火开道,没了震天火或是遭逢下雨,长孙军就是地上的一坨烂泥,根本指望不上。”
李懿今年已是二十八九,生儿育女的大男人,口无遮拦的毛病依然是不见好转,三言两语把老底泄了个精光。
百里燕这时说道:
“我说安泰侯啊,长孙军如此不堪战,梁天子轻易许诺会盟一事,不会还另有隐情吧?”
“呃……”
安泰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百里燕继续逼问道:
“哦……本侯算是看出来了,梁国是看中了孙国的土地,也想分一杯羹,但苦于战力不济,故而想依仗长孙国联兵,一起拿下孙国土地占为己有,这才给长孙国抓住了把柄,可是如此?”
姬通面红耳赤,憋了片刻终于是不在否认,不过还得冠冕堂皇的找个幌子:
“我梁国乃中原上邦,各诸侯皆能分得土地,梁国分得土地有何不可。”
“呵呵……那敢问安泰侯,长孙国许诺给梁国孙国几郡呐?”
“此乃绝密,焉能喧之于口,更何况我也不知啊。”
“那安泰侯可知长孙国许诺我咸国几郡?”
“几郡?”
安泰侯瞪眼忙问,百里燕竖起了一根手指说道:
“一郡,只有一郡。我咸国堂堂七郡之国,只分得一郡之地,不知梁国三郡之国,能分几郡呐,安泰侯?是两郡…三郡…还是四郡?”
姬通忙摇头否认,百里燕见其神态起伏,咬定梁国要吃下三郡,他果断喝道:
“哈,梁国胃口不小啊,区区三郡之国,竟也要虎吞长孙三郡土地。安泰侯啊安泰侯,难怪梁天子视我咸国将士性命如粪土草芥,原来早与长孙国暗中做下了肮脏交易,可怜我王还蒙在鼓里,简直岂有此理!”
“呃,不不不,永兴侯误会了……”姬通忙解释道:“绝无三郡,绝无三郡。”
“哼!安泰侯,南境之战若非本侯在蛮地周旋,金雪狄人此时此刻早是杀奔了梁国。非是本侯恫吓,安泰侯可去问城东金雪狄人古达帕。十年前,他们可是准备在梁国杀天子庆功的。
如今本将血流尽泪流干,无数咸军将士为中原捐躯埋骨他乡,非但不得安抚和好处,转眼便是出卖了为天子南征的功臣,如此薄待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难道不令人心寒吗。
往后还有谁人替中原流血,还有谁人尊奉天子为上邦,安泰侯你扪心自问,这公平吗,啊!”
百里燕疾言厉色口气咄咄,姬通面红耳赤大汗淋漓,巾帕使劲的擦着额头汗水,心里着实发虚。
“燕,燕公子的大功,天子铭记在心,断不敢忘记。”
“那这次会盟怎么说,长孙国改在我国会盟,未经我王同意,而是梁天子越俎代庖许诺的,而我咸国早已诏告天下不赴会盟,如今岂非让天下耻笑我王出尔反尔吗!”
“这……”
姬通语塞,里外他都不占理。
这时姬通一旁跪坐的姬康说道:
“永兴侯,会盟之事关乎天下兴亡,天子希望咸国能以天下安危为重,与各诸侯捐弃前嫌,同心戮力共讨叛贼,为民谋福早息兵戈。”
“不是本侯驳少侯爷面子,漂亮话谁都会说,沙场征战是要死人的,若非保家卫土,谁人出兵不为土地好处。梁国三郡之地,却要虎吞孙国三郡。我咸国七郡之地,是否也要吞七郡才公平。少侯爷还年轻,不懂的事,不要信口开河。”
百里燕没有因为与姬康的特殊关系而给任何情面,气氛一时变得沉闷无比,姬通没达目的,想走但又不甘心。沉默了许久,又是说道:
“燕公子,会盟之事就真的没有一点余地了?”
“晋国还钱还地,梁国保证诸侯国割让孙国七郡于我大王,可以考虑会盟,否则一切免谈。”
姬通未在说什么,立身而起略施了一礼:
“那本侯告辞了,康儿、懿儿,我们走!”
姬康、李懿起身客套行了一礼,转身随姬通离去,百里燕也没去送。待三人离去,赵安陵从内堂偏厅走出:
“侯爷,这长孙国战力不堪,野心着实不小啊。”
“哼,狼狈为奸!堂堂上邦,竟也做出此等龌龊肮脏勾当,简直令人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