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斤计较!”百里燕嗤之以鼻,激动说道:“今天一千匹马,明天两千匹,后天三千匹,这是让我给还是不给!如此步步蚕食我国底线,无非是想借以会盟之名,将咸国如宋国那般变为晋国附庸。”
王砺哑口无言,沉默许久,突然起身欲走:
“此宴不用也罢,王某告辞了!”
“王兄,且慢!”百里燕将其喊住,继续说道:“突然想起个人来,向王兄打听一下。”
“何人?”王砺回首问道。
“平汤城同文书苑西门芸芳小姐可还好?”
闻讯,王砺色如山崩,百里燕心感不妙,立身而起看向王砺,追问道:
“西门小姐出事了!”
王砺垂头着沮丧说道:
“被大王收入后宫后,得知你尚在,割脉自杀了。”
百里燕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眼前漆黑,心头汹涌起伏,卷起惊涛骇浪。他强忍悲痛,凶狠说道:
“你走吧,回去告诉晋王,多行不义必自毙,让他好自为之,不要做了末代之君!”
“你!”王砺大怒,却见百里燕怒发冲冠杀意滔天,顿时大惊失色:“燕子,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本为歧人,何必又要为咸国卖命!”
“呵呵,呵哈哈……”百里燕咆哮,横手直指王砺:“因为你王砺不知南征利害。我百里燕是歧国人,但也是中原人。这天下是中原人的天下,不是晋国、歧国的天下。仅此一点,你晋国永世不配争霸,你走吧!”
“哼!”
王砺气急拂袖而去,蒋杰遂即入内,见百里燕已是瘫在墙根,忙是上前:
“侯爷,您怎样。”
“回府!”
“诺!”
西门芸芳的噩耗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无情扎进百里燕心头,反复折磨着他,即便心如铁石,也给磨得粉碎。
回到侯府,百里燕破天荒的提前回府,姜蓉大奇,忙是去迎。却是见百里燕神情恍惚,忙是问道:
“燕子,你这怎么啦?”
百里燕没有理会,继续向书房走去。姜蓉蹙眉又问:
“燕子,宫中倒底出了何事,你说话呀!”
百里燕依然没有理会,径自走向后院。姜蓉心生怒意,即刻问道蒋杰:
“说,倒底发生了何事,谁惹侯爷生气了!”
蒋杰一脸难色,支支吾吾将王砺之事详细道出,姜蓉闻讯百里燕早年还有个相好的,心里很是生气,转念却又是同情起自己的丈夫:
“唉……两人的命都一样的苦,这个世道真没法活了。”
这时蒋杰说道:
“大夫人,属下还听说,晋王王后还是侯爷的原配夫人,这国恨家仇叠一块儿的,侯爷一定是……”
不等蒋杰说完,姜蓉立是瞪了他一眼:
“要你多舌,本夫人不知道吗!”
“是是是,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蒋杰忙赔不是,随即跟上百里燕灰溜溜的去了后院,下午黄昏之际,蒋杰拿着百里燕密函,由西门而出直奔永兴城。
而与此同时,王砺走出轩亭馆后未急着回府,在陔陵城中转了许久,直到心情平复,方才赶回太子府中。此时西寰进宫不在府中,季锦昇与其来到后院荷花池边无人处说道:
“王将军,百里燕怎的说?”
王砺无奈说道:
“健宝马一匹不给,也绝不会前赴长孙国会盟。”
“哼,不自量力。”季锦昇目尽蔑视,随后又道:“他还说了什么?”
“一些往事。”
王砺掩饰道,季锦昇察觉有异,遂又追问:
“王将军神色为何如此沮丧?”
王砺心头一振,匆忙掩饰去神色道:
“季将军可知永兴城中年产精钢几何?”
“怎么,他与你说了?”
“不曾,但百里燕对我晋国铁产却是了如指掌。在下以为,永兴城精钢产量恐怕惊人,而且听百里燕口气,咸国已是造出震天火,倘若如此,咸国不久将成大患。”
“以百里燕之能,黑火粉尚且能造,有砡工派相助,焉能造不出来。不过咸国铁产,具密探常年暗查,应该仅有四十万斤左右,即便如此,也已是不得了产量,如何还能再增!”
咸国的铁矿、煤矿晋国了如指掌,季锦昇只派人年复一年盯梢咸国每处铁矿,收买铁矿官员,里外比照铁矿出料以及当地铁矿石的大致含量,大致就能推算出咸国一年的铁产。
然而季锦昇聪明,百里燕也不傻,他当然也知道严防死守之下总有纰漏。
矿石产量无非来自三个途径,一是来自矿工背篓装载量,二是矿场所使用的原始杠杆磅秤,三是的冶炼厂出铁量,籍此三项倒推数据。
故而百里燕没让矿场备置杠杆磅秤,而是出动新船,以新船吃水线为标准,到水线即满载,而这个吃水线的吨位只有内部知道是多少。
砡工派所造三千石船外观看起来仅有三千多石,实则能装三千五六百石,一来一去每次就是五六百石。同时对新开矿山严加保密,并通过贸易,从志国运回矿石和煤炭代为加工生铁、熟铁。
最后,放缓全国铁质农具的更替,通过走私,将永兴城的生铁专卖到其他诸侯国,以压缩永兴城账面的走货量,使得咸国年产铁量只有四五十万斤,如此既能让铁价维持咸国所希望的高价,同时隐藏产能积攒铁料。
季锦昇永远不会想到,咸国铁产已逾一百三十万斤之多,若非国情不稳,现在应该年产两百万斤。
当天夜里,蒋杰持密函抵达永兴城,将百里燕书函交予宗伯泰、赵安陵。
“蒋杰将军,侯爷可还说其他?”宗伯泰问道。
“侯爷说,晋王此番来者不善,侯爷心烦意乱,一时实在不知其中端倪,请两位先生拿个主意。”
“哦,先等我与安陵看来,再回信给侯爷。”
宗伯泰拆开书函与赵安陵详看,约莫过去一刻,赵安陵若有所思道:
“晋王要走陔陵去长孙会盟,而非在江东走水路,不会是想借故迫咸王城下之盟吧。”
“不无此种可能,侯爷许是也该想到,若是如此,侯爷不会来信再问你我二人。长孙如今自立盟主,志国霸主地位尚存之际,晋王若在陔陵迫咸王城下之盟,长孙国会做何想?我想当此天下会盟之时,晋王还不敢如此恣意妄为,侯爷定也是如此所想。
但蹊跷在晋国另有他法,既能迫咸王城下之盟,又能名正言顺,我想这是侯爷不解之处,故而来信问计。”
“既要达成城下之盟,亦要让诸侯心服口服,莫不是……”
此时宗伯泰洞悉赵安陵所想,遂是说:
“看来贤弟已是想到。”
“宗伯兄,长孙国焉能将会盟之地择在咸国?”
“长孙军战力羸弱,即便有震天火,仍不堪一击,但若是晋王以晋军从咸西郡出兵侧击长孙国南地黑巾军为条件,长孙国国主必然前来咸国会盟。”
“可晋国与孙国既无土地相接,亦无水陆相连,攻打黑巾军几无好处。退一步言,万一晋王出尔反尔,只做佯攻,长孙国为之奈何?”
赵安陵分析透彻,宗伯泰深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