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见效至少一年以上,而且提高生产力的主要途径是技术,没有技术就只能堆人力,而当下既没有足够的教育、人才、时间资源用于推高技术工业能力,也缺乏人力扩张基础规模,因此缓不济急,远不如第一种。
至于下策,能立竿见影,但只是将问题延后,无法彻底根除。
都郡西郡实行养民政策已有五年,立即取消恢复征税,咸西、丘南取明年补贴恢复基本征税,各地税赋上调,并加征进关税和过境税费,强充国库。
此法百里燕显然不会同意,因此只能在上、中两策间做出选择。中策见效慢,镇痛却是一点不少,上策瞬间镇痛强烈,但也是最解决问题的手段。
北海、东原、岁当、江东四地的铜钱贬值远比都郡极为厉害,因为都郡的农业、手工业生产力高,支撑了市场供应和币值。
但权贵豪强一面收紧金银,一面让咸国铜钱无下线贬值,然后他们再用所得铜钱,到铜钱相对坚挺的都郡兑换金银,赚取中间差价。
使用含有金银合金币后,官方财政可以官方物价为基准,先用含有金银的合金币从权贵手中,强行兑换铜钱,挤掉四郡恶意贬值的水分,同时在年关清帐前,陆续将新币流入各地市场,以取代旧币。
新币将因含有金银而比旧币更受欢迎,不会出现当年秦国币改,出现的新币难以取代旧币的情况,将有利于短时内迅速扩大至全国,稳定币值和市场情绪。
但这笔巨额金银从什么地方出呢?
如果动用南境之战的战利品赎金和暗款,必然加剧金银市场供应,甚至贬值,因为市场和生产力就这么大,陡然增加的货币供应,只会导致通货膨胀,将失去更多的贵金属流出国内。
“上策虽好,但不动用财宝情况之下,从何处筹得如此多的巨款,用以铸币呢?”百里燕问。
“国库空虚,但卤侯为首的盐枭并不缺金银,若是能得卤侯、轩亭侯支持的话,不足之处可以想办法先借出来。”
百里燕闻讯向轩亭侯借钱,也是大吃一惊,轩亭侯那是只进不出的人精,能借出来,他就不是乔廉。
“如此巨款卤侯怎能轻易借出。”
“或可以财宝金银抵押,待回款之后,再从现款之内提取。”
“这不行不行,财宝都进了咸王税承司与内府,怎可能拿出来抵押。”
要咸王拿自己的钱作抵押,根本不可能。国库是国库,小金库是小金库,公私有别,咸王好不容易自己得到一笔天外横财,哪里可能拿出来。
百里燕甚至想到,宗伯泰还要拿珍珠作抵押,从轩亭侯手中借出银两。如果不能按期回款,轩亭侯还不热络的拿走珍珠养殖工艺。
但是想到细处,却还真有两笔钱可以用。
“有了,有一笔现成的金银可用,另有一笔尚在路上,也可用。若是能再借一些,或许能凑足首批新币。”
“不知侯爷所说金银在何处?”
“此番北归所获财宝,其中有一笔钱款,本是用以安置新附民。如今可以弄出来先铸成新币。此外新附民手中尚存大量金银,如果能加以利用,也是一笔不菲来源,而后只需再借一些,可解难题。
不过,这数十万新附民对中原不熟,手中金银甚多,日后难免成为他处豪强权贵讹诈的羔羊,或是因金银甚巨而好吃懒做。我琢磨着,当下可筹建银行,以解决这一问题。”
“银行”一词出口,赵安陵、宗伯泰、关龙翔三人无不知其何意,赵安陵立时问道:
“侯爷,银行为何物?”
“哦,我给忘了,此事你们还不晓得。是这样,我等可筹措一个行当,将百姓与富人手中钱款存入其中,而后每月、每季或是每年支付以利钱,而我等得了金银存款用以周转,而每年则向存款者支付米粮或是其他,也可是金银钱款,如此亦可筹措到大量金银。这便是银行或叫钱庄。”
宗伯泰反应极快,略作所思说道:
“利钱若是支付以钱粮,一年不多,十年可是不少,侯爷可想定如何运转?”
“宗伯先生放心,此事在下已有办法,只要筹来金银,一切都好办。”
银行作为金融工具,以市场金融手段,调控市场和本国货币,比官府以行政力出手,直接出面干预货币市场更有效果。
而银行本身,是市场商品经济发展后,必然出现的机制,越早规划金融市场,建立市场秩序,对正在变革十字路口的咸国,具有重大意义。
与宗伯泰、赵安陵、关龙翔商定细节,此后数日又是去了工坊与屯田视察。
卤侯出人意料推行晒盐法后,东原郡盐枭控制的黑户劳力得以抽出,咸西、丘南陆续收复之后,财政支出加剧,咸王抽东原郡五万人编入辎工营,前往永兴屯田,另五万人在中兴城屯田,加之永兴、陔陵授田法实行较好,粮草问题得以暂缓。
抵达永兴第六日,肖春玉、萧儿、乔郡主、春柔、春芳五人坐着永兴侯府的马车赶到永兴城伺候,百里燕现在哪里还有时间需要伺候,恨不得三头六臂多几个分身,但转念一想,注意又落在乔馫儿身上。
当晚,乔馫儿处过夜,百里燕琢磨了一天,终于想到如何开口向轩亭侯府借钱。
“经年不见,我的馫儿又漂亮了呢。”
“有吗?!”
乔馫儿红着脸,半羞半臊的遮遮掩掩。百里燕将她揽入怀中坐在自己腿上,左手已是窜入她的胸前:
“为夫不在的这些年,晚上难熬吧。”
“只要能想着侯爷,馫儿就心满意足了呢。”
“是嘛。听说,本侯不在的这些年,馫儿将百货堂打理的井井有条,招揽了不生意,还把分号开到了东原郡和广信,给府里赚了不少钱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