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将军多虑了,中原贼早就遍布各诸侯国,该偷的已是偷的所剩无几,金雪狄人的冶铁术也是取自中原,他们的机关术不少也是来自中原,此番北伐,仍旧趁中原内乱乘虚而入。
本将以为,南北两国与其世代老死不相往来,暗中偷偷摸摸,还不如打开天窗增进了解,故而本将此番还从其城中掠来书册数千,以供我中原了解。”
“燕公子所言虽是在理,可他们毕竟是蛮族,焉能服我中原教化。”
“好啦,张口蛮族闭口蛮族,我等在金雪狄眼中,也是蛮族。公良将军可放心,此事我自会与苏军师交代。”
“那好,反正不会落在志国,祸害也是祸害你们咸国。”
言毕,公良松骑马在前带路,百里燕紧随其后,古达帕骑马凑上前来说道:
“看来你们并不欢迎我们。”
“本将欢迎就行。走吧,今日我们要先过河。”
大军及随行人员和辎重完全渡过瀑布浮桥得有几天,百里燕要先行去见公良文和苏方义。
特米尔撤兵西河东岸后,公良文修通了浮桥,并移防了一部兵马。
“公良将军辛苦!”
百里燕下马行礼,公良文还礼道:
“百里将军得胜而归,可喜可贺啊。”
“皆赖公良将军顾全大局,才有在下取胜之机。论功劳,公良将军与苏军师都该有一半的功劳,在下岂敢贪功。”
“呵哈哈……燕公子谦虚了。怎样,此番收获颇丰吧。”
“实不相瞒,除金银之外,牲口粮草辎重无数,供我军返回千岳山绰绰有余。”
“真太好了,这仗打了六年,终于是见头了。好啊……那么,燕公子就请先移步西山,苏军师还有修儿都在西山大营,如何撤兵,我已授意修儿,其他事宜燕公子与苏军师定计便可。”
“那好,在下今日休息一夜,明日便赶去西山。另外,此番北还,婆嵩城执行官古达帕大人,将携其家眷族人、仆役、护兵数千人,一同北迁中原,还请公良将军知会各军随行照应一番,不要误会出了纰漏。”
“哦,还这等事,怕是中原不容他们吧。”
“此事在下自会与苏军师商议,还请公良将军放心。”
“那好吧,我即刻严令约束各部。”
古达帕随行带了五百多人的亲兵,一般的蟊贼还不至于引发恶性事件,百里燕只担心群起报复。
与公良文交代详细,百里燕安排司空南率咸军老卒,与古达帕族人同住,一则是安全,二则是监视。
东岸度过一夜,第二日骑千里马飞驰西山,速度之快,甚至可比早期特快列车。
此番缴获千里马共计八十余匹,公马多母马少,停战后的赎金中,百里燕又勒索千里马公母各三十匹,这就有了一百四十多匹,日后可在千岳山寻找合适牧场,放养繁育,不断扩大种群,用以日后的消息传递。
见到苏方义之际,公良修也在帐中,多半是昨晚公良文已经来了消息,他二人早做了准备。
“燕公子一年不见,不想将军立下盖世奇功,请受苏某一拜。”
百里燕忙扶苏方义说:
“苏军师言重了,若无苏军师坐镇,岂有在下功劳,要我说,苏军师当属首功才是。”
“燕公子谦虚了,数百年间,能迫金雪狄人停战者屈指可数,能掠其土,纳赎金者,只公子一人,此功当为天下称颂,岂能是苏某之功。”
“苏军师过誉了,燕受之有愧。如今两军已是停战,但千岳山仍在相持中,我军应趁今冬天气异常,未下雪之时,火速北撤,以免生变。”
“此事我与少将军商议了对策,只是不知燕公子所得马匹粮草棉衣如何,可否充足?”
“非常充足,苏军师可放心。”
一百四十多万北撤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真要落实到行动,问题复杂棘手。
这一百四十多万人中,有不到二十二万不到是当初志军、咸军还有战俘的老底子,经过三年作战,战死逾十万人,剩下的二十二万人中,四万余人不同程度伤残。
另外一百十七八万中原民伤残者七八万,妇孺占三分之一强,行径速度势必快不起来,一天能走二十里就算是快的,如此至少需得一年半才能抵达南境。
苏方义、公良修考虑再三,设计出“两人一马匀速法”。
以一骑士,携带一妇孺或伤残,日行六十里,将人卸载,而后返回大队修整,第二天继续。
马匹一日相对往返距离不超过一百二十里。而后前面的继续走,后面的继续以两人一马匀速法往复搬运,直至将后队人员全数搬运结束,前队变后队继续往复。
如此越往后,随粮草物资消耗,空余马匹、独角马增多,行径速度将更快。
经过细算,百里燕觉得可行,遂表示赞同:
“在下以为,此法可行。眼下合计丘比贡、德朗基与在下本部,有战马十三万余匹,空余驮马五万六七千匹,载货马匹十二万余,载货独角马三十五万余匹,当下能用马匹近十九万。
第一次搬运需七次多,可将人员搬运完毕。等到第二次只需七天,往后只会越来越短。即便算上马匹修整,至少也将节省近一半时间,如此算起来,最快明年四五月就能赶到。”
“燕公子推算不错。”苏方义肯定道,接着又说:“如若能明年四五月赶到兹城或是掣驰附近,明年年底应该就能抵达北海。”
这时公良修接过话说道:
“不过燕公子本部人马渡过西河之后,仍需整饬数日,故而我军最快也要在本月下旬出发,且需要有人断后,水军战船如何处置也是问题,燕公子可有打算?”
“船只嘛,如果可以,暂时不还给他们也无妨,可载伤残兵士与妇孺沿西河入贝伦尔河一直向东北行船,至无法通过处,卸载人丁与货物,往返数次后,再令金雪狄人自己来取也就是了。
至于断后,丘比贡山谷仍是我军背后,应留守一支骑兵在此,待我军北撤十五日后,再行撤出丘比贡,与大队汇合。”
“那谁人断后?”
公良修追问,意思很明白,要百里燕断后。很显然万一有个意外,能镇得住金雪狄人的只有百里燕。
见苏方义既不做声也没有示意,百里燕略作思考说道:
“那还是本将断后吧,由本将断后,量他们也不敢言而无信。”
“燕公子高义,在下钦佩。”
公良修略施一礼,以表敬意,百里燕哪里不知他这是客套。
敲定退兵、断后,苏方义突然拿出了停战协议摁在木桌的右侧,看似不禁意的动作,却是在提醒百里燕“分赃”的事情。
气氛尴尬片刻,百里燕改换了口气,放低了身段。
“呃……此番停战协议约定赎金共计金币九十五万,银币一千八百七十二万,此外不计猪牛羊马匹畜力,还有宝石、皮毛、名贵香料、药材、独角马、马匹、皮革等未在册财货无数,具体仍需估算。
所以当下金银可以先议,其他的马匹、牲口,可按御客约定,都归属南境,至于其他,在下建议还是等返回南境之后,再做商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