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作何打算,莫非还要再攻?”司空南问。
“待大军稍作修整,我大军强攻东门吸引兵力将其包围,蒋杰点兵一千,将此前散落遗弃兵器尽数收缴,卢皋、司空南、方亮带足火药,于我迅速绕行至西门,方才一战我军只攻东门,金雪狄人必将伤兵安置于远离东门的西营,故而将门西门木栅围栏炸开后,优先斩杀去伤员,劫走兵器,而后撤出退回本阵。”
一言既出,现场一下沉寂,此时所有人恍然大悟,不禁暗想,这招真他娘的毒啊。
由于联军披甲不如蛮军,火药杀伤直接致死率不高,于是导致联军阵亡率比蛮军高,新附民军伤亡比联军更高,得益于联军数量优势,金雪狄人的负伤率较高。
但眼下联军死一个人少一个人,短时内无法补充,因此百里燕历来以达成目标为宗旨,从来不主张打堂堂之阵。
迅速完成调兵遣将,半个时辰后百里燕再攻东门。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前番步步紧逼光扔火药、酒精,直接抵近至大营跟前,组成盾阵挡在最前,长枪短剑穿插期间,怼着木栅围栏后金雪狄人便刺。
同时掷弹兵、弓弩手龟缩在后,怼着营内蛮军人多的地方一顿乱炸,箭矢疾射,将之主力牢牢吸引至东门,而步军分从两翼迂回炸开南北两侧大营,迅速将金雪狄人向东门人员密集处驱赶,人员越密集,火药的爆炸覆盖率同时越高。
激战至黄昏,基本完成三面合围,在联军凌厉攻势之下,蛮军濒临崩溃,此时战事比预计的更为顺利,南北两营打通之后,卢皋、司空南、方亮甚至不需要炸开西门,轻易杀到西营,迅速斩杀蛮军伤兵,劫走兵器退回阵中,前后不过两刻钟时间,几乎未遭抵抗。
入夜,蛮军来自西大营援兵隐约可见,昨夜六万伏兵匆促调往西北大营,若要驰援西南大营,就只有将昨夜调往西北大营的六万伏兵再次调往西大营,待抵达后,再调西大营守军前来驰援西南大营。
如此一来一去就得一天时间,除非是弃守西大营,直接调兵来援,而如此一来,金雪狄人在不知联军意图和底细情况之下,担心将被从中间一切为二,因此断然不敢将西大营抽空,只能坐等。
百里燕此前预估黄昏时就应见到蛮军援兵,不想到了天黑方才见到,可见此处主将应变能力很是一般,或者说,联军的战力和火药令其印象深刻,其高估了联军实力。
酉时四刻,百里燕迅速收兵,趁机蛮军援军尚在十里之外,迅速撤回西山。抵达西山时已是后半夜,经过修整和补充后的公良军早已等候在此。
见百里燕骑马而来,公良文催马上前略施一礼:
“燕公子幸苦。”
“不敢当,皆赖将士奋勇,燕岂敢独揽贪功。”
苏方义这时也骑马迎上前:
“燕公子,我军伤亡如何?”
“阵亡近六千,伤一万五千余人,不过,金雪狄人少说得死一万六七千,伤的得有一万。”
公良文闻讯不解:
“蛮军为何战死如此之多?”
百里燕冷笑道:
“呵呵,在下趁其不备,派出一支人马,劫杀其伤营,仅斩杀其伤卒便有八九千人之多,倘若不出此下策,其阵亡者至多与我军持平,甚至我军还得更多。”
“哦……”
苏方义、公良文二人无不是脸面老筋瞪翻双目,愣是再厉害的计策,也没比百里燕这一计更为狠毒。
大略道出战事经过,百里燕将兵器尽数转给公良文和苏方义。
此一战缴获兵器两万三千余件,箭簇十余万支,丢失兵器四千多,消耗火药非常多,总计扔掉三千多个,不过火药都由咸军看管,分配多少基本上是百里燕说的算,扔掉了还能再有,而公良军和御客就不能如此随心所欲了。
公良军迅速武装起来,于当晚再次袭击蛮军西北大营,得缴获若干。
第二天下午经过修整补充,百里燕二度袭击西南大营,金雪狄人就在三大营之间疲于奔波消耗。战至第三日夜,公良军从七万骤增至十万,一举击溃了蛮军西北大营,得胜而还。
不出苏方义的所料,金雪狄人营中粮草也就够他们吃一个月,即便尽数缴获,对于三十余万人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
修整补充一夜,联军起兵十万,公良文、百里燕各领五万,出西北,徒步五十里直抵达西河边,被公良文击溃的西北大营击溃后,苟延残喘逃往西大营,沿途未遇任何阻拦。
河面上战船河面来往穿梭,战船的形制与中原极不一样,是一种尖头的早期风帆划桨战船,上层为两根或者三根桅杆,挂四角帆,下层为划桨。顺水顺风可扬帆,逆水逆风划桨,较为便利。但划桨船受船体限制,无法造的很大。
整体而言,金雪狄人的造船技术远不如中原,由于没有作战需求,而漕运不发达,同时独角马惊人的载重,承担了更多运输物流,在农业形态社会的早期,削弱了漕运的价值,继而当生产和经济运转以固定物流方式形成系统性结构时,再想改变基础设施和相关领域的技术,将非常困难,成本和投入将会很高。
金雪狄水师发现联军之后,不敢停船,上百艘一直往来于江面,看不出有任何的阵形和章法。
“公良将军,眼下时间紧迫,我军不宜久留,我观蛮军战船兵士不多,以我之见,不妨抽联军习水性者,直接乘坐木筏夜袭强登战船如何?”
公良文捻着长须思索了片刻:
“此前我中原从无与金雪狄人水军交战,虽不知其深浅,但据某所知,其水军兼从步军陆战,从未有过战事,怕只是徒有水军虚名,根本不习水战。直接强登劫船,虽是鲁莽了些,但本将看,此法可行。”
“那就趁天色未黑之际伐木,以利我军修造木筏浮桥。”
与公良文一番商议,百里燕决定天黑之前伐木修造木筏,抽联军习水性者,夜袭金雪狄水军,夺取战船。
时下正值三月间冰雪尚未完全消融,河水依旧刺骨,若是在北海,三月桃花水,温暖如春,夜间偷袭战船,以潜水为上策,乘坐小船或是木筏极为危险,很不专业。
但得益于金雪狄人不习水战,其本土数百年未有战事,水军几乎是陆军的附庸,从来就没有打过上规模的像样水战,毫无水战经验,很难说有什么战斗力。
百里燕甚至怀疑,金雪狄人前番已将水军抽调上陆,已被联军所击溃,船上恐怕根本就没多少真正的水兵,否则不会如此惊慌失措胡乱的往来于河面,连个基本队形都没有。
当天夜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劫得战船二十三艘,并在船舱之内合计发现粮草数千石,解救桨手一千两百余人。
这些划桨的桨手无一例外来自松迪亚省的三代、四代中原民,中原话严重退化,被锁链拴在木桨之上,以皮鞭驱使划桨。
金雪狄人是把战船当作了粮船,其驻扎在西山外的二十多万人马,以粮船为依托,供应军需粮草,以防被联军截获,却不想最终还是落入了联军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