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狄人三处营地呈扇形分布于树林之中,距离西山都是三十至三十五里。无论联军出山攻击三处任何一处大营,蛮军都来不及增援,而且联军根本不与其纠缠接触,以酒精、火药、箭矢杀伤之后即刻撤离。
等到其援兵赶到,联军早已撤回山谷,再换另一波人马赶赴下一处攻击目标,如此可令战卒充分轮休,只要调度得当,修整充分,几乎可以无限制发动袭扰突击战。
当然,金雪狄人也可能在想透这一切后,在联军攻击其大营之际,迅速扑向西山,但事实上至少第一天,他们没有这个能力组织反扑,甚至这种反扑是徒劳的,联军控制了西山外所有山头和高地,佯攻联军几乎与送死无异。
百里燕率军七万迅速扑向西南大营,于午时前抵达,大阵距离敌营东面一百步外待命,石砲车正在进入战位,投掷组依托大阵前出,在盾牌和长枪短刀的掩护下,分两个梯次,抵近至敌营二十五米、五十米处。
第一梯次为普通掷弹兵,第二梯次是田鹏等力士,能仍六十米以上的。
金雪狄人装备有弓弩,甚至还有弩车等杀伤力较大的兵器,加厚的木盾对付强弓硬弩极为有效,对金雪狄人的床弩较为一般,巨弩箭仍能穿透木盾造成伤害。
即便如此,总比一根巨弩箭刺穿几个人来得强。公良军昨夜围攻西北大营,阵亡者都是被巨弩箭刺穿木盾扎入体内,其他的轻重伤无不是流矢造成。
白天发起攻击对视野极为有效,百里燕命令投掷组与石砲车,优先解决床弩等大杀器战具。比之夜间敌情不明,金雪狄人龟缩营中不敢贸然出击,金雪狄人这时发现投掷组突出于联军大阵之前,企图出营反扑。
“蒋杰,传令号兵吹号!”
“遵命大人!”
一声短促号声响起,投掷组且战且退,大阵迅速前出二十步,接应投掷组退入阵前,同时石砲车轮番轰击,掩护掷弹组撤离。
追击蛮军刚出大营,随即遭到联军弓弩手密集覆盖,石砲车发射的药包与酒精紧随而至,吃了当头一棒,金雪狄军遂即缩回大营之中。
如此反复拉锯数次,金雪狄人试图利用联军只攻东门,西、南、北三门悬空的态势,三万人迅速由西门出营列阵向北迂回,试图先击溃联军北翼。
待蛮军迂回至北面,百里燕调兵遣将,迅速调整部署:
“蒋杰,传令卢皋、御客联军,迅速向我军北翼迂回。传令田鹏,派出死士予我炸开大营!”
“遵命大人!”
比之公良文夜袭,金雪狄人不明敌情之下,不敢贸然出击。百里燕是白日近距离攻打营地,双方兵力近在咫尺,看的清清楚楚藏无所藏。联军的战斗力参差不齐,甲具奇缺,纵然比金雪狄人多出两万人马,正面硬怼伤亡也是颇大。
这也是百里燕为什么列阵东门,不围四门,绝不是无心的失误。因为只有当被动挨打的一方,遭遇猛烈攻击而不得还击时,被动挨打的一方才会寻求迂回战术,从侧翼打击敌方。
百里燕列阵东门,战线正面宽度极大,而纵深潜,一旦侧翼遭遇攻击,队列会迅速陷入混乱,此时守备营中金雪狄人再从东门杀出,将把整个阵列一切为二,这是正面宽大阵线最大的弊端。
如果将四门团团围住,七万人包围五万人,无异于稀释自己的兵力,给金雪狄人各个击破的机会,而如果收窄战线,增加战线纵身厚度,进退极不方便,同样也要面对侧翼被攻的窘境。
权衡利弊,正面摆出宽大阵线将有利于进退,但要避免侧翼遭受攻击,就不得不选择一场硬碰硬的正面对决。
卢皋的混成军与御客的联军战力最强,人数共计四万,金雪狄人从北翼迅速迂回之际,营中守军正迅速集结,企图击溃联军北翼之后,从正面杀出,将联军从中间切断。
与此同时田鹏派出死士,数人为一组,十数组死士披着鱼鳞铁甲,顶着木盾,怀抱一桶火药,迅速抵近至东门木栅围栏下,点燃导火索迅疾回撤,少时随着十数声爆炸,碗口粗的木栅围栏转眼炸开长达百步缺口,爆炸威力杀死半径十五步内所有活人,气浪波及数十米外。
不等金雪狄人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一声战号骤响,联军战卒在弓弩、石砲车掩护下疯狂涌入缺口,杀奔大营。尚在集结中的金雪狄人不仅没有等到分割联军的机会,相反被巨大的爆炸声惊为天人。
激战至申时初刻,联军取得上峰,百里燕突然下令收兵:
“蒋杰,传令司空南、方亮新卒营、白郃、田鹏新附民军撤兵!”
蒋杰不解问道:
“大人,天色尚早,我军已取得上峰,此时收兵是否太过于仓促了些?”
“休得多问,依令行事!”
“遵命!”
少时,杀入营中人马拖着自己人的尸体与伤卒且战且退,待到撤尽,百里燕下令方亮卢皋和御客联军撤兵,令司空南、方亮率新卒营前去接应断后。金雪狄人此时吃了大亏,在新卒营夹击接应之下,未敢追击。
战事气势正盛,联军杀得正值兴头,突然下令提前撤兵,诸将都不买账:
“将军,我军士气正盛,怎就提前撤兵?”
司空南质问道,他与诸将都知道既定部署,但没想到会撤的这么早。同样抱怨的还有资历最老的卢皋:
“如此一撤,今天这一仗前功尽弃,弟兄岂不是白死了。”
抱怨声不绝于耳,百里燕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等只知道厮杀,可知道我们伤亡了多少人?”
“多少?”卢皋追问道。
“站着的还剩五万九千多人,躺着坐着轻重伤员还喘气的小七千人,战死三千多人。我估摸着金雪狄人伤的比咱们多,但死的比咱们少。如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何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