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费的增加,最终都要均摊到每个民众的头上,当大量物质被投入毫无产出的战争中时,老百姓承担的税赋将急剧增加,所能用以国内民生开销的费用成反比急速下降。
因此对奴隶的净剥削,是维持金雪狄人畸形军队的重要来源之一。一旦丧失了奴隶,金雪狄人的军费将更多的转移到他们自己老百姓的头上,这无疑是一场灾难。
如果说金雪狄人攻打千岳山,能有实质的好处,倒也能弥补军费的收支平衡,但千岳山人烟稀少,后勤压力巨大,越靠近中原,对联军越有利,对金雪狄人越不利,即便有独角马这等开挂一般的动物资源,空间距离的增加,将逐渐削弱其优势,因此只打下千岳山,无法带来多少战争的实际收益。
无非是拿下一块远离本土一万多里的不毛之地,必须攻入中原腹地,才能坐收掠夺的财富,而在此之前,他们必须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金雪狄人想象着此战能征服辽阔的中原,但事实上根本是白日做梦。
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外来民族能够在短短几年之内,征服一个土地是其几倍的辽阔土地,即便是蒙古灭宋,清灭大明,也用了几十年时间。
金雪狄人想要短短几年之内,灭亡土地面积数千万平方公里,人口三四亿的中原,根本不可能,完全是痴人说梦。
与菲戈斯结束谈话的第二天,百里燕选了五十名年纪三十以下的老卒,蒋杰随行,带了矿工向导,带足了一月的粮草,骑马前往丘比贡山。
而与此同时,黑鳃湖被袭的消息终于是在开春后,被前去接替补给的金雪狄人所发现,消息直到四月中下旬送到婆嵩城。
“卡比亚斯,我刚受到一个坏消息,我们在黑鳃湖的蓝樟树伐木营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袭击了,竟然连一个活口都没到逃出来。”古达帕担心说道,眉间隐隐浮着不安。
“一定是那些该死的猪猡,他们毁了我们的生意!”
“不,不像是中原民干的,更像是遭遇了军队的袭击,而且……”
古达帕欲言又止,卡比亚斯不快问道:
“而且什么!”
“换防的辅助兵,在角落里发现了零星几支折断的短木签,木签的前段有极好的铁质箭头,和去年袭击我们工地的那伙人用的是同一种兵器。我怀疑他们是从中原来的军队,而且他们的战术和其他反抗军完全不同,很可能就是由北方来的中原军队。”
“哦……我的月神啊,你疯了吧。”卡比亚斯嗤之以鼻:“陛下在前线节节胜利,他们的军队怎么可能突破陛下的防线,穿越七八千里的无人区,来到我们的统治区,难道他们的脑子进屎了嘛,还是说你质疑陛下的能力!”
“不,我从没有质疑陛下的才能。我只是想说,应该尽快重视起那支消失的北人军队,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现身了,这不是好兆头。”
“但陛下的战情通告,并没有提及任何一直北人的军队南下的消息,你做什么解释。”
“也许是一支溃散的北人军队,误打误撞穿过了我们的防线。”
“那他们为什么不回到北方,为什么要冒着饿死,和被我们发现的风险,来到我们的土地上,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吗。而且几百上千年来,北人的军队就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一千年前是这样,一千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此,除非他们是飞过来的。”
“好吧好吧……”古达帕妥协道:“就算你说的都对,我们也应该向陛下确认一下才对,尤其是那从未见过的箭簇。”
“就为了一伙暴民和你的猜想,就要惊动远在前线的陛下,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卡比亚斯断然决绝了古达帕的要求,黑鳃湖被袭事件就此无果而终,很快又从各地征发了民夫,前往黑鳃湖伐木。
而与此同时,百里燕离开营地前往丘比贡。
营地距离丘比贡山直线距离两百八十多里,沿着树林走,骑马只要三天,实际上花了五天时间,绕行了近一百里,以避开金雪狄人的岗哨和巡逻。
自从去年劫掠他们两处工地,金雪狄人四万人的辅助军团兵长期在各处工地之间来回巡逻,前番又捅了马蜂窝,他们更是加大了巡逻力度,但凡通往婆嵩省的大路小路甚至是山岭树林,都有他们的踪迹。
抵达丘比贡群山,茫茫森林遥无边际,如坠山海石林,难辨方向。
丘比贡的山势很是普通,没有神锋,也没有险峻的绝壁,远远看去是无尽苍茫大山,覆盖原始森林,百里燕怀疑此地是否就是传说中的丘比贡山,但矿工向导确认无疑此处正是丘比贡山。
进入丘比贡山区的入口共有三处,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东侧的羊肠小道,宽度仅容两个人通过,道路两侧是弯曲不平的斜坡和树林,小路是早年为进入森林而人为砍伐出来的道路。
百里燕没有急于进山,就近用了半天时间爬上一座山头,望远镜瞭望之下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叫鹰无眼。
放眼望去群山森林连绵不绝,怪异的却是所有的山头都差不多一个高度,表面都覆盖森林,几乎没有可以识别的特殊地貌标志。站在山顶,借助望远镜尚且不容易辨别,可想而知人要是进了山,所有的山都长差不多,表面覆盖着树林,轮谁也得晕头转向。
打开指南针,百里燕一直担心的地磁异常没有出现,但不代表进山之后不会出现地磁异常。
考虑再三,他花了两天时间,把脚下这座山头山顶所有的树木全部削平,只留下一颗最高的独木,树杈全部砍光,一根光秃秃的树干立在山头,在树干顶部和三分之二处,横着捆绑两根碗口粗的原木,一长一短。
长木面向南北,短木面向东西,站在东、西、南、北四面,都形成十字和T形,以此为标识,借助望远镜,站在高处便可以较为轻松的标定大致方位。
根据营地到婆嵩省,丘比贡到婆嵩省三地之间的关系,大致可以估算丘比贡的东西宽度方圆百里左右,只会少不会多,因为丘比贡山区以西到婆嵩省外围行政边界,仍有近一百五十里的平原和原始森林。
进山的路不太好走,马匹行径要比人更困难,走了四天盘山小路,路越走越窄,这也才走不到一百里,中途偶尔还能打打猎采食野果。
第五天,百里燕决定翻山走直线,翻山不需要绕路,但意味着需要抛弃马匹,消耗更多体能,也不可能携带更多的口粮,每天不会比绕路走的更多,但至少能迅速穿越山区。
留下等四十人原地看护马匹和粮草,百里燕亲带蒋杰等十人和八天的口粮,向西翻越山岭。
有当初设下的路标作为参考,登上山后这才发现,直线距离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路,这意味着有七十里路是浪费在了蜿蜒盘曲的山路上,连续两天翻过三座大山,百里燕估摸着至少少走五六十里冤枉路。至第四天翻过第七座山,太阳初生,雾霭丛生的云海,在晨光照射之下迷迷茫茫壮若波涛,令人叹为观止。
“大人,这是云海吧!”
“嗯,是云海。山区之中有云海,必有河流湖泊。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