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也是一副好身板,气力不俗,为什么此前不想着杀白毛贼,现在反倒要跟着我军。”
“嗨……我们这些挖煤人,各个五大三粗,矿上的白毛贼看紧,根本没机会动手,稍有异样,便是被维持队哪些狗贼毒打,谁敢挑头谁就是死。”
“照你这么说,你们矿上的都不想干。”
“谁愿意干那个该死的差事,隔三差五就死人,今天下矿,明天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而且还得气喘病,活不过四十就得没命。”
田鹏口中的气喘病应该是尘肺,金雪狄人投入大量劳力开采煤矿、铁矿等矿山资源,用的都是中原民,通过不断的战争掠夺和奴役压迫,金雪狄人才能得以维持庞大的军事开支,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那我问你,你们矿上有多少?”
“五六百吧,大矿能有千把人,每个矿有好几条矿道,日夜不停的挖。怎么样,只要管我们吃饱饭,我就替你们杀白毛贼。”
“那你可要听清了,我这里只要还有一碗饭,一定管你们饱。但是你们得听命行事,否则军法从事。”
“哪里你这么多的啰嗦,就说只要听你的,我们兄弟照做不就完了,说那么多我都听着费劲。”
百里燕顿然无语,一种无力感立时游上心头。转过身与苏洪道:
“给他们管饱。去把得到的三十套鱼鳞铁甲,取十套来,另再取足量的皮甲和兵器,也优先配发他们。”
“将军,你这是……”
苏洪不解,百里燕却说: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铠甲穿在他们身上,要比穿在其他新丁身上有用的多。日后稍加操练,那可是绝对的冲锋陷阵的敢死之士。”
“末将遵命!”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田鹏这般人不似奸诈之徒,颇有些憨厚,力气极大,充作普通兵士那是绝对的浪费。吃得多不是坏事,变成力气才是用武之地。其他人一刀砍不穿的铁甲,百里燕估摸着这些亡命之徒,一斧子能连人带铁甲砍成两半。
将田鹏等一百余人带回营中,当日稍作修整,第二天继续上路,向南走了半天而后改道向西,前往第一次攻打的城垣所在。
而与此同时,孔华、钱夏生在金雪狄人赶到之前四天,拖拖拉拉率领一万两千多人,带着大批物资稀稀拉拉向北运动。
金雪狄人在带路党的引导下,扑向城垣发现踪迹之后迅速向北扑去,遭遇孔华、钱夏生所部,抵抗不到半日,将其全部扑灭,俘虏活捉民夫八千余人,孔华、钱夏生率四百余残部骑马东逃。
金雪狄人于次日审问得知,另有一支反抗军早于十多天前东进,金雪狄人随即再次向东扑去。
死里逃生的孔华、钱夏生二人率领四百余人向东逃窜,提前一日见到了蒋贵、吴群、熊虎等人,得知金雪狄人正杀奔而来。五人心知敌不过,火速带着本部嫡系七千余人,装走尽可能多的粮食,撇下其他人,急速南逃,前去追百里燕。
五人只以为百里燕是一路南逃,试图与之合兵一处,于是七千多人一直追一直追,怎么也没追上,日后某天又被金雪狄人杀的大败。
此时百里燕早率兵回马枪,杀回前番攻打之城垣,将三千守军尽数歼灭。
此战颇为讨巧,金雪狄人为便于看押,将民夫关在城内,而他们守在城头和城外。按说这是不应该的低级错误,事实上金雪狄人并没有想到百里燕会随时杀个回马枪,他们如此布防并没有问题,毕竟一群被激怒的暴民,和一群沉默羔羊,管理难度是不一样的。
但如果百里燕顺势杀个回马枪的话,他们的布防无疑是致命的。
弩是最容易掌握的远程射击武器,新兵训练三天就能基本掌握,十天能熟练使用,一个月就能精准射杀一定距离内的目标。
百里燕陆续缴获弩具一千余支,以及大量弩矢,令方亮所部临时使用,以密集队形在白天对蛮军城外驻军发动攻击,咸军老卒以连射弩骑战袭扰,令田鹏、冯明所部正面突击。
其余民夫哪怕抄着盾牌铁镐,也要全部出动,以兵力和声势优势,震慑压垮金雪狄人,将之四面包围后尽数歼灭。
此一战咸军老卒几乎伤亡,田鹏所部一百余人杀得极为刚猛令人为之震惊,用丧心病狂杀破敌胆形容也不为过。至于冯明所部,伤亡三分之一,其余新丁伤亡八百余人。
缴获兵器五千余件,其中两千余件还是孔华、钱夏生所部丢盔弃甲被金雪狄人缴获,如今再次被百里燕所得。
二度攻破城垣,百里燕没有一如既往的招降纳叛,只让方亮、田鹏招纳知根知底之人,随后尽可能搬走粮草等物资,而后甩下数千民夫,留给十五日口粮,烧掉多余粮草,改道东北继续逃窜,如此便是将数千的民夫变成了金雪狄人的包袱。
金雪狄人杀回第二处城垣之际,钱夏生,孔华,蒋贵、吴群、熊虎等人率部已经南逃,不费吹灰之力便是攻破了城垣。遂又派兵南下前去追击孔华所部七千余人,误以为百里燕也在此路。
却是不料数日后带路党前来报信,得知第一处城垣二度被袭,金雪狄人怒不可遏,而这时南方传来追击遭遇反扑受挫的消息,让形势变得棘手起来。
之后数日,天空下起了大雪,百里燕行军已有近十天,这日黄昏,众将愁眉不展,蒋杰不无担心的说道:
“大人,咱们现在每日就走三四十里,这么一直走也不是回事儿啊,早晚要被金雪狄人逮住!”
“蒋杰说得对,还是得尽快择地修整,否则要被拖垮。”司空南赞同道。
百里燕伸手烤着炭火,低头看的是地图。
地图虽说标注的相当详细,但奈何作图的水平实在太烂,无法判断具体地形和地貌,无从选择有利位置驻扎。
“眼下周围地形皆不利于我军短期修整,周围多数是开阔平原,极易暴露位置。我在考虑,此地向北两天路程,有一沃玛斯湖,湖泊以东是普尼达山,沃玛斯湖、普尼达山以北有树林,三地之间可能有空地。如果能到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林,我军可在那里修整。”
“那为什么不去呢?”病情已大为好转的卢皋说话依然有些吃力,声音很是低沉。
“根据他们的图上显示,在沃玛斯湖东北两百里,就是他们的中线补给线,正在修建一处城池。距离太近,我军在此活动,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发现。
不过,险地必有生机,若能藏得住,金雪狄人绝不会想到我军会在他们眼皮底下修整。若能度过今冬到明春,我军的便能缓过这口气,加紧整合内部,操练新丁,继续与之周旋。”
“那还等什么,弟兄们几月来走走停停,这些日子打打杀杀,早就想休整休整。”
白郃一吐为快,苏洪没有正色的说道:
“对对,那些个新丁早定盯着娘们儿们如狼似虎,要是不开开荤,还不把他们憋疯了。”
闻讯,司空南正色说:
“少说风凉话,也不看看那些女子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