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这般对峙下去,如何能接应笃晖守军出城。”
“这你就不懂了,信不信今夜刚才跟前的这两万人都给他干掉了。”
司空南闻讯赶到困惑,他说:
“这恐怕不能吧,蛮军早有防备,更何况咱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也不能暗施手脚啊。”
卢皋这时说道:
“许捍、陆肇、江湛三人天黑后便能赶到,将军不会是想出其不意吧!”
“对了,有时候我就发现,卢皋就比你司空兄看的透澈。”
“我……”
司空南哑然无语,卢皋得意忘形沾沾自喜的说道:
“嘿嘿,要不,也不能让许捍三人跑在后头,想来定是有什么计策。将军,你也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也让大家参详参详。”
“说了你能懂?”
“呃……”卢皋也哑然无语,刚才的得意劲儿一扫而空。
“行了,告诉弟兄们,天黑之后灯火管制,不许举火。”
“这是为何?”卢皋不解道。
“说了吧,说你不懂你还装懂,天黑之后,不有人给咱们打光吗。”
“哦……原来如此。可那也不对呀,蛮军不还是两万人马,咱们还是一万四千人,怎么能吃掉他们两万人,还有重骑兵。”
“呵呵……”百里燕一声冷笑:“你看看,蛮军重骑兵浑身上下,连同马甲在内要多少斤份量。”
“没两百五十斤,两百斤得有吧。”
“蛮军重骑兵马甲人甲本将称过,人甲足有六十多斤,马甲一百四五十斤左右,足有两百多斤,蛮军选拔重骑兵,无不是体形健硕之力士,少说一百七八十斤开外,合计得四百斤,加上一干长槊,一柄长剑,一面盾牌,干粮还有水囊、衣服,怎么也得四百五六十斤,如果是冬天,还得加重。
而这份量,几乎是咱们中原上等战马的驮载极限,但随之而来的是耐力锐减。
如今蛮军重骑兵与我军对峙,人甲马驮一下午,马匹闷在铁甲之内汗水不得宣泄,待到入夜之后气温骤降,马甲冰凉,其战马累了一天,岂还有战力可言。
反观我军皆为轻甲骑兵,马匹驮载轻便,汗水随出随干,即使赶路五十里,修整的两个时辰,气力多半已经恢复,一旦入夜,我军骑兵优势大增,一战可溃蛮军重骑。”
金雪狄的高头大马体格虽然健壮,但却不适合载重,重载情况下能装六百斤左右,中原上等战马只能装不到四百斤,但是中原优质的驮马,能驮七百多斤,下等驮马也能装四五百斤,装载越多,速度越慢,消耗体力越大,因而驮马只装七成的货。
当然,既然是一等一的战马,马匹的质量是过硬的,也能驮重,但会驮废,因此不能装太多。
蛮军重骑兵连人带甲、带兵器水粮,怎么也得四百五六十斤开外,长时对峙下,什么都不做,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当地气候春夏昼夜温差极大,上午风和日丽,晚上就可能狂风大作,甚至变天,气温骤降。蛮军马匹披挂重甲汗液都闷在体表,待到夜间气温下降,铁甲冰冷。
且不说马日后会不会得病,马匹的肌肉高度紧张了一天,气温下降后突然紧急拉动,马的肌肉承载力大幅削弱,速度和耐力极大减弱,届时天色一黑,借助灯火指引,敌明我暗,发动突然袭击,胜算极大。
同时许捍、江湛、陆肇、吴登四人率步军晚于骑兵一个时辰出发,走半天,休息半天,黄昏之前再上路,抵达笃晖,正好天黑。
并非蛮军没有发现咸军的步军踪迹,而是八千人就在百里燕身后,差了半天路程,是尼勒森误判了咸军八千步军已经越过防线调往他处,并没有向咸军背后派出侦骑。
即便派出侦骑,最终也是被咸军骑兵和暗伏斥候干掉的下场,所以是百里燕在尼勒森眼皮下玩了个障眼法。
入夜,北门城头的苏方义、舒潼焦急万分,塞骞出城厮杀近三个时辰伤亡巨大,百里燕迟迟不动,让局势变得极为被动:
“苏先生,百里燕为何还不动手!”
苏方义用望远镜北眺十里外,蛮军在火光映照下清晰可见,但咸军似乎并没有举火,完全不知道咸军置身何处。
“怪了,百里燕究竟所设何计,为何还不动手?”
“不会是跑了吧!”舒潼直言不讳。
“百里燕胆略过人,断然无此种可能。更何况塞骞大师尚在笃晖,百里燕不来也罢,来了岂能一兵不发自己逃走。”
“那为何迟迟不动手,继续拖延下去,我军即便出城,与全军覆有何异。”
舒潼话音刚落,十里外灯火攒动,苏方义大喊一声:
“快看,动手了,百里燕动手了!”
“哦!”舒潼掏出望远镜向北眺望,却是发现十里外蛮军阵前灯火乱窜,隐有兵马走动,阵形颇无章法。
而与此同时,咸军入夜后不举火,彻底消失在巴库顿所部视野当中,巴库顿派出哨骑前出,试图架设篝火预设警戒,反被百里燕神射手射死,巴库顿探路未果,随即将消息报知军团长尼勒森。
尼勒森明知其中有诈,但实在想不出诈在何处,直到两刻钟后,咸军突然发动袭击:
“报,报军团长,北人发动攻击了!”
传令兵飞快说道,尼勒森扔下手头的皮鞭忙问:
“战况如何?”
“天黑,北人趁黑抵近我军阵前放箭,而后掉头便走,巴库顿将军率兵追赶,不敢冒进,而后又退回阵前,现在仍在胶着。”
“嘶……北人仍未举火吗!”
“是的,北人仍未举火。”
“糟了,快,传令巴库顿,熄灭灯火,以静制动!”
“遵命!”
尼勒森非常清楚,咸军装备有一种连射手弩,纵然无法对重骑兵造成之命伤害,但却会给轻步兵和马匹造成致命伤害。
天黑之下己方举火,而咸军不举火,蛮军反而成了活靶子,咸军隔着二十步外掠过阵前乱箭而发,仅靠阵中火把的光亮,肉眼手根本无法看见二三十步的情况。巴库顿贸然出击,反而还可能陷入咸军预设的圈套。
就像贾巴尼思、基洛斯,一个是白天栽进了陷阱,另一个白天晚上都栽了一次。尼勒森同样在担心,咸军此番会否设下其他什么圈套,等着他的跳进火坑。
此时咸军继续在阵前不断以手弩、松油火罐袭扰蛮军,时而贴近,时而遁走,每次几百或一千,一阵乱箭便走,根本不予纠缠。
巴库顿重骑兵正如所料一样,前出追赶非但没有展现出应有的速度优势,相反马匹吃苦受累一整天,体力和状态急速下滑,百里燕率军掉头就走,一旦发现蛮军重骑兵后撤,即刻率军从背后掩杀,怼住落单的重骑便是几人一起围攻,甚至不惜下马砍马腿,而后击杀。
“将军,许捍率军赶到!”苏洪纵马上前说道。
“太好了!”百里燕抬头看了眼月色又道:“我琢磨着,蛮军马上要灭火,传令让所有弟兄,手臂缠上绷带。你率骁骑营,予我阵前放火,越远越好。”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