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言难尽,还请容后再禀。我军一路转战而来,已是伤亡殆尽,身后尚有蛮军追兵,还请彭大将军派军接应我军。”
“怎么,你们路上遭遇蛮军阻击了?”
“正是,非但蛮军前后堵截,我军刚刚赶到之际,蛮军已是在路口修筑了土塞,易守难攻。我军与之力战一昼夜,险些全军覆没。还请彭大将军速速救援我军。”
“那好,随我来!”
“谢彭大将军。”
彭毅爽快答应,随即点兵五万急速南下与卢皋会师:
“咸国禁军右都督卢皋,见过彭大将军。”
“卢将军免礼,你们的将军呢。”彭毅目光迅速环顾左右,可以肯定,这是一支刚刚血战退下战阵的诸侯军。
“回彭大将军,魏将军昨日身先士卒死战不退,眼下重伤昏迷,还请彭将军速请医官救治。”
“重伤昏迷,他人呢?”
“请随我来。”
彭毅等人随卢皋来到伤兵之中,百里燕正躺在一架简易担架上被马拉着。彭毅定睛大吃一惊,不禁问道:
“他是你们将军?”
“正是,南征大将军魏贤。”
“传闻咸国魏贤少年得志青年成名,不曾想竟如此年轻!”彭毅叹道,忙去令人催促医官前来诊治。
这时彭毅身后已是近五旬,头发花白的塞骞怔怔看向那张脸,那额头上隐隐凹陷的一道疤,沉寂了十年的孤独再一次唤醒沉睡多年的记忆。
“他……是你们的将军?”
塞骞指着昏迷的百里燕问道卢皋,卢皋看了眼面前头发花白,身披细鳞扎甲的老将,彭毅这时说道:
“这位是我御客枪术大师塞骞,你可放心。”
“原是名震天下的赛前大师,本将失礼了。”
“卢将军不比拘礼,老夫问你,他是魏贤?”
卢皋顿觉莫名其妙:
“正是,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他真是魏贤?”塞骞再次问道。
“真是,这还能有假。”
彭毅察觉异样,问道塞骞:
“塞骞大师,你……”
话音未落,便是见塞骞俯下身去已是趴在百里燕身上一番搜索,最后在脖领处发现了坠的玉章。
玉章为紫玉所制,通体长方,筷子粗细,长不到半寸。看到紫玉那刻,塞骞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燕子,这么多年,为师终于寻到你了呀!”
一言既出,愣是见多识广的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愣怔半晌没回过味儿来。卢皋、鲁诚等人更是晕头转向不知南北,这时唯有彭毅立时明白过来:
“莫非,莫非他是公子燕!”
赛前含泪点了点头:
“是,他眉心有道不起眼的伤疤,是当年研习枪法时不慎所留。方才我看他便是有几分相像,随即又是在他眉心发现了这道伤,不想,这多年,他隐姓埋名在咸国。这紫玉,是他百里氏的贴身印信,刻有百里二字。”
彭毅接过小小的紫玉,不大的印章上,隐约刻着百里二字。但他还是不解,堂堂歧国二世子,怎么就隐姓埋名去了咸国。想到这里,彭毅问道卢皋:
“卢将军,公子燕为何在你咸国为将,你可知道。”
“这……”卢皋瞪目如鼓头大如斗,情况来的如此突然,他哪里知道魏贤会是歧国二世子,还有这么大的来头,早知道,他能背地里说歧国那么多坏话吗。
彭毅见卢皋神色惊异,已是猜到卢皋定是蒙在鼓里:
“如此说,卢将军也不知此事?”
“不,不知,本将丝毫不知。”卢皋结巴道。
“这么多年,你们咸国竟不知公子燕藏于咸国,晋国竟也不知,真是咄咄怪事。”
“彭大将军,这不会弄差了吧。公子燕早于十年前死在来了乱军之中,怎可能是魏贤将军呢。”
“本将同样也很好奇,看来只有等公子燕醒了之后,才能知道原委。现在,卢将军先将蛮军情况详细报来,以利我军行事。”
此时南方不远处贾巴尼斯发现联军已是抵达,不甘之下率领两万金甲重骑兵退回了土塞。
卢皋将最近半月来龙去脉详细道出,闻讯咸军以一万两千人,前前后后歼灭了三万五六千蛮军,彭毅等人是大吃一惊:
“此乃蛮军左耳,请彭大将军。”卢皋示意属下抬出几百个麻袋,而后又是说道:“此处有左耳两万两千余只,另有两千五百只分予岐军。我军昨日宿营之地尚有蛮军尸体万余,合计零散尸体与猛狼,毙敌三万五六千,毙伤不详。”
听完卢皋一番详述,彭毅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迅速转向塞骞:
“塞骞大师,这似乎与公子燕生平不符呀。”
彭毅的意思很清楚,怀疑塞骞不会认错了吧,毕竟传说百里燕玩世不恭,懦弱好色,哪里能是如此用兵入神的战将。
塞骞情绪激动反应强烈,他含泪说道:
“自家弟子怎能有认错的道理,燕子胸口的吊坠分明是歧国所有,又怎能有错。”
“那是大师传授他兵法了?本将好像不记得大师精通兵法呀。”
“这……赛某便是不知道了。”
死了的百里燕让人琢磨不透,活着的百里燕愈发扑朔迷离,无人知晓过去十年间,百里燕缘何从一懦弱顽劣的歧国世子,一跃成为名震中原的咸国大将军。
少时,医官给百里燕服下了少许退烧的药丸,援军继续南下,准备围攻塞。
彭毅回到中军,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说与军师苏方信:
“军师,你看此事如何做解?”
“此事倒是棘手,晋军如今驻兵歧国,借口便是为百里燕举丧。可想而知,晋国早有杀百里燕之心。如今百里燕非但未死,比之十年前已是今非昔比,怕是要比当年更加凶险,晋国岂能在咸国养虎为患,早晚是要将他除去。
不过,眼下百里燕一路北上杀得蛮军心惊肉跳,竟能派出两万金甲重骑前来追杀,可见蛮军恨他不过,我军不妨打出咸军的旗号,继续南下,以震慑蛮军,定能收获奇效。”
“嗯,此计正合我意,那就打出咸军旗号,诈他们一诈。”
彭毅下令调精锐上前开路,打出咸国的旗号,佯装咸国主力经过,以壮援军声威。
约半个时辰,彭毅先锋八万人率先抵达蛮军土塞以北三里,贾巴尼斯惊恐看到十数面咸军的旗帜迎风招展,心里莫名产生了某种恐惧:
“哦该死,他们的主力到了!”
“属团长,我们还是撤吧。”一兵长说道。
“没有军团长命令,谁敢撤,派出的信使什么时候回来。”
“至少也要黄昏才能赶回。土塞根本装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和马匹,他们一旦包围我们,会用箭把我们射成筛子的。”
“基洛斯还有多少猛狼兽。”贾巴尼斯又问。
“八头,五只受伤。”
“什么,八头!北人竟然杀死了一百三十头。”贾巴尼斯怒不可遏:“传令骑兵,尽速撤到城外扎营,让强弓手上城墙,北人胆敢靠近,就射杀他们。”
“遵命!”
金甲重骑迅速撤往土塞以南两里扎营,彭毅不敢轻敌,调兵拱卫中军两翼。
“就为数千残兵,蛮军出动两万金甲重骑,看来咸军战绩果然不虚。苏军师,我军当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