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蛮军弓骑面目,百里燕反而心头一松,向前压住身躯,操起手弩催马奔袭上前,此时又是一箭射来,命中百里燕背部,被锁子甲所阻,毫无无损。
接近至二十步际,冲着弓骑兵战马便是一箭射去。战马一惊,金雪狄弓箭手转眼摔下战马,百里燕脱手连射弩,操起长枪掉头追杀过去,不等那人站起身来,已是一枪此去。钢枪直刺铁甲,从背后穿出,弓手当场毙命而亡。
催着战马继续追击,咸军向北追出五里,蛮军马匹体力不支速度骤减,咸军展开钳形攻势,将其南北围住,两军再次厮杀。此番反倒是蛮军马速反而不如咸军中原混血马,中原马匹高速耐力优势逐渐显现。
两军周旋厮杀至下午,蛮军两万余骑被咸军击溃,向西溃散,百里燕率军去救岐军,岐军此时大溃,正被蛮军一万余人追杀。咸军投入战斗,激战至黄昏,蛮军残部重创,陆续向北、向西突围,战斗至此暂告段落。
嚼了口糖膏,百里燕气喘吁吁,此时鲁诚骑马而来,浑身都是鲜血:
“将军,蛮军已经遁逃了。”
“我联军主力现在何处。”
“斥候来报,蛮军主力向东北移动,联军主力距离我军恐有六七十里地路。”
“太远了,来不及与主力汇合了。传令白郃威武营,搜索战场死伤弟兄,迅速施救。传令苏洪骁骑营扫荡方圆十里之内残敌,一概格杀勿论。”
“不抓活口?”鲁诚问道。
“我军没有通译,抓了也没用,除非是能说中原话的,否则带着俘虏就是负担,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诺!”
鲁诚转身要走,百里燕又是喊住:
“传令司空南,分出一部人马,将散落箭匣、弩矢以及蛮军随行物品收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诺!”
厮杀一日,咸军精疲力竭,天黑之前卢皋报来伤亡统计:
“嘿嘿,这一仗我军旗开得胜,纵观过往几百年,今番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伤亡多少人?”
“战死五百七十八,伤一千三百四。”
“蛮军呢?”
“截止眼下,收到一万五千两百十八千个左耳,还不算没割的。”
“这么多!”百里燕愣是吃了一惊。交战之初虽有很大战胜把握,但也没想到会是一边倒的结果。
但细想起来,蛮军轻骑兵多半不是死于兵器格斗,而是栽下马后被咸军骑兵和己方骑兵践踏冲撞,或是被骑兵马枪刺死,甚至直接甩下战马致死。而咸军装备有锁子甲,基本上刀枪不入,所以刃器伤,不是咸军主要致死伤害。
但也不至于这么大的交换比,许多活口和有一口气的,没马跑不快的,受伤的,也被直接处决,然后咸军追在背后撵着,于是战果直线飙升。如果正面交战硬刚,咸军至少要伤亡一半。
想到这里,百里燕又道:
“岐军伤亡几何?”
“过半。”卢皋直截了当倒是干脆,心里指不定偷着乐。
“肯定是不会错了。追击岐军的蛮军只有万余人,我军赶到时,岐军已被击溃,这股蛮军少说还有七八千,其战力比之中原联军普通戍兵,确实具有压倒性优势。若非我军装备精良,战法得当,此战必是全军覆没。先别高兴的太早,蛮军恐怕要来报复了。”
“这……将军是说,蛮军要以重骑兵前来搏杀?”
百里燕闻讯目中出神,笑容跃然脸上:
“看来卢皋将军又是长进了。”
“嘿嘿……蛮军设伏兵力有限,此来精锐轻骑被我军以少胜多杀了个人仰马翻,其若来报复,定是要以重骑兵来战。”
“嗯,不错,确是如此。倘若只是打个平手,其多半不会全力报复,现在反被我军杀了大溃,我军反成了出头鸟,蛮军必以为我军是联军精锐,其明日定然要推迟与我联军主力决战,先来报复我军。”
“那将军有何计策?”
“先救治伤员,把肚子填饱,抓紧时间休息,后半夜本将自有安排。”
“那蛮军的军械、马匹怎办,岐军打仗不行,抢功倒是手快,要是……”
不等卢皋说完,百里燕顿是瞪了一眼:
“岐军装备甚差,得蛮军装备之后,对我军只会有利。其他的,本将自有安排。”
蛮军损失近一万五六千人马,遗留的马匹兵器不计其数,岐军捡拾装备马匹,眼下只能改善自己,战后还是要悉数上缴论功行赏,对咸军而言,多余的装备反而是负担。
入夜后刮起了乱风,几乎每次大战过后,总要刮起这股阴风,就好像上天要将死者的灵魂带走,百里燕试图站在科学角度解释这一现象,每每又是难以自圆其说。
风中哀声不绝于耳,伤兵无疑是战争的最大受害者,死者尚且可以解脱,而伤者却要承受着战后的伤痛。
岐军遭受重创,纪尧却还腆着脸来希望咸军接济止血粉和绷带,百里燕恍然觉得纪尧还是那种极惯于见风使舵的小人,心里渐生厌恶。
纵然如此,于情于理,于公于私,百里燕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至少现在是不行的。
当然,并非无偿赠品,岐军所有替换下的青铜兵刃以及多余战械,尽数交予咸军,籍此交换咸军的药品和绷带。
上半夜气温降的很低,重伤熬不过去,结果到了下半夜,咸军阵亡名单又是多了一百多人,岐军更惨,一万人伤亡四千五六百人,其中战死小两千,上半夜伤重不治者达七百多人。
下半夜,丑时七八刻,诸将齐聚,百里燕点燃了酒精炉暖了暖手,煮着香浓的红茶,又是往里添了把雪。
“诸位,昨日蛮军一战伤亡惨重,其对我军伤亡也会高估,明日必然趁机我军伤亡,前来报复。眼下再有一个多时辰便要天亮,兴许还能再晚一些。各营即刻抽出人手,趁夜色挖掘地穴布设陷阱,天亮之后,我军主力继续在此与敌周旋。”
“那岐军呢。”卢皋问道,他最近对岐军似乎格外“热心”
“岐军将留下两千人与我军协同作战,其余岐军携带两军伤员向东撤退。可还有疑问?”
“哦,没有。”卢皋摸着大胡子,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百里燕继续说道:
“司空南,豹韬营于西面挖掘地穴陷阱,同时布设绊马索。卢皋将军的龙武营于我军北侧挖掘。”
“那南面呢?”司空南问道。
“给多余马匹两两为一组用绊马索、流星蒺藜索拴住马肚子,给马尾淋上松油与酒精,等蛮军冲破陷进之际,点燃马尾,之后什么结果,诸位应该知道吧。”
“嘿,这注意真是他娘的绝了!”
白郃拍手称快,苏洪担心说道:
“这乱马万一冲咱们自己来怎办?”
“苏洪说的不错,战马受惊之后四处狂奔,稍有不慎将冲撞了自己。”
司空南认同道,百里燕说:
“此事简单,将蛮军尸体衣物全部扒下,铺在南段与东段,而后放火,在东南方向留下缺口,如此马匹断然不会冲入火场。而我军待蛮军冲破陷进之后,即刻向东南缺口处撤离,让马匹带着绊马索前去冲击蛮军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