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想将蛮军伏击我军主力诱出,仅靠咸、歧两军两万余人恐怕难以办到,此乃其一。其二,蛮军设伏,定是提前侦悉我军动向,其设伏兵力恐不会少,仅靠我军主力迂回其侧翼,打击蛮军,恐难奏效,若是再遭兽兵袭击,两万多人怕是全军覆没。御帅可是有良策?”
“呵哈哈……魏将军果然才思敏捷。不错,本帅确有一计,可令蛮军显出原形。”
“还请御帅教我!”
“这样,明日……”
曹驰正一番详细道出,百里燕点头连连,遂与其定下此计。
亥时前后,各诸侯军陆续建城一些雪墙,心理多少有了些安慰,兽兵却迟迟没有出现。
“将军,都快月上中天了,蛮军的兽兵还会来吗?”卢皋问道。
“肯定会来,让外围的弟兄们打起精神,内围的弟兄抓紧歇息,手弩箭匣都备足了,别关键时候别给我出纰漏。”
话音未落,哨兵突然一声大喊:
“快看,有东西!”
“哪儿呢!”
“在哪儿!”
两个哨兵左右寻找着,百里燕手持长枪快步而来:
“是何情况!”
“魏将军,东北方向发现光亮。”哨兵道。
百里燕掏出望远镜像东北望去,仔细观察足有一两分钟,却是什么也没有。卢皋这时说道:
“将军,不是哨兵看差了吧。”
百里燕摇了摇头,指着远处拴在寒风中的一匹战马说道:
“看见拴在五十步外的马了吗,马在原地打转,马感受到了危机,东北方向一定有猛兽。传令各营,准备战斗。”
“诺!”
动物的本能要比人强的多的,马的嗅觉也要比人更加发达。狼和虎发出的气味,人在远处是闻不到的,但是动物却能清晰感受到气味带来的威胁。
哨兵所看到的光亮,不是错觉,很可能是月光下,犬科动物或是猫科动物瞳孔的反射光线。
“大将军有令,各营速速备战,进入各自战位,速速备战,进入战位!”传令兵纵马高呼,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少时片刻,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拴在旷野的战马终于惊了,一声挣扎的嘶鸣打破沉寂,战马疯狂的挣脱了钉入地下的木桩,消失在黑夜之中。
“真他娘的渗人,这还是狼吗!”
白郃吃惊道,百里燕同样是头皮发麻:
“各营听令,盾牌长兵在前,短兵在后,敌距十步,连弩手各寻目标自由射杀,但凡擅离职守妄动者杀,惊慌失措动摇者杀!”
一个杀字咄咄逼人,百里燕心感此生以来空前危机。
吁吁……一声战马凄烈的嘶鸣,贪婪凶残的目光循着人的气味蠢蠢欲动。
啊呜……
头狼咆哮着,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和恐怖的气息。
“点火!”
百里燕手持铜皮喇叭,奋力掷出手中的火把,前方十步战卒拧开飞鸣罐瞬即退回阵中,呲一声火星闪过,刺眼强光伴随刺耳的啸叫声照亮前方视野,几乎刹那间,一众冰冷而阴狠的目光隐遁在三十步外,贪婪的盯着每一个战士,一股来自地狱的恐惧直窜天灵,百里燕瞳孔剧烈收缩,心头猛是一颤:
“恐狼,是恐狼……准备应战!!!”
百里燕(既魏贤)怒吼着,狼群几乎同时发出了咆哮,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在搏杀前歇斯底里的叫骂。
三十步的距离,对于恐狼这种大型史前犬科动物而言,仅仅是眨眼的功夫。
百里燕手持盾牌紧握钢枪,单膝跪地坚守一线。少时,背后弦声激鸣万箭齐发,无情倾泻着发自人性本能的恐惧与挣扎。
手弩箭如同钢钉,扎入恐狼的体内,最先迫近的数头瞬间被数以千计的弩矢射成了刺猬,痛毙倒地奄奄一息,受伤未死的狂嗷着,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那是痛苦的怒火。
百里燕深吸一气,一声喝令如洪:
“坚守战位,杀!”
“杀!”
众将士异口同声,士气空前高涨。
十数恐狼前赴后继扑向咸军,战士眼疾手快上去便是凌厉一枪,恐狼不惧伤痛,继续咆哮着扑向战士,左右同袍戮力同心,一跃而起又是七八枪一起刺出,猛狼呜的一声凄烈惨叫,不等反扑便又是一阵弦声激鸣。
数十连弩箭扑向恶狼,死死钉入体内,这时有人一枪补在头颅,随着呜咽的一声而断气,一头恐狼暴死于无情利刃之下。
转眼又是一头饿狼越过盾墙,扑倒战士,一众同袍群起围攻,不等恶狼再度跃起,便是十数支长枪短剑竞相刺去,有甚者眼疾手快一枪刺中头颅,使之当场毙命。
战斗持续片刻又是戛然而止,咸军阵前猛狼死伤殆尽,来之迅速,死之促短,令人措手不及,百里燕大气不敢喘,忙是喝道:
“众军勿动,坚守战位!”
话音未落,惨叫传来,距离甚近:
“卢皋,我军伤亡几何!”
“暂还不知。不过岐军情况不妙,是否让连弩手过去支应一下。”卢皋提议道。
“让司空南带人过去,你速去统计我军伤亡,各营继续戒备!”
“诺!”
岐军战力羸弱,士气低迷,遭遇如此突然恐怖急袭,若非老卒,难以应付。
少时,卢皋来报:
“将军,我军战死四人,伤了三十二,其中重伤八人,怕是不行了。”
“立即施救说!”
“诺!”
只伤亡了三十六人,百里燕顿时松了口气。仅在他跟前左右各五十米的防区,就击毙了十一头恐狼,两里长的防线,少说不下九十头,这还不算见势不妙溜号的。
战斗仍在持续,惨叫声此起彼伏,岐军一片混乱,司空南支援之下扳回一成,岐军为此伤亡一百五十余人余人,死者占了过半。
“司空南,岐军阵前发现几头猛狼。”
“目前发现的有五十七头。”司空南果断道。
“看来袭击我们的至少有一百四五十头,这还不算跑了的,至少也得有两百来头。照此估算,我军二十万人,至少遭遇两千头猛狼袭击。”
“要末将说,今夜是太悬了,飞鸣罐效果奇差,除了能照见光亮,别无用处,若非背靠雪墙,这畜生从四面袭击我军,伤亡绝不会少。”
“这还是狼而已!”
百里燕意味深长道,司空南已是想到:
“将军是担心齿虎!”
“正是。我判断蛮军断然不会让齿虎与猛狼同时出击,此两种猛兽互为死敌,故而今夜出动了猛狼,断然不会再出动齿虎,但往后就不好说了。而且今年恰逢下雪,我军得雪墙之便利,若是春夏,我军无险可守,必遭重创无疑,挡马车这等车辆根本无用武之地。”
狼和虎同为食肉动物,互为竞争关系,即便是驯化后的两种动物,也没有共存的可能性。
眼前的猛狼,实则是史前犬科动物的祖先恐狼,体型庞大,血盆大口的咬合力,可将成年男子粗壮大腿直接咬断,极具杀伤威力。
毫无防备之下,定是要死伤惨重,绝非是伤亡一两百人这么简单,两百头恐狼足以把一两万人杀的鸡飞狗跳,甚至重创。
中军、后军厮杀已久,不时仍旧传来惨绝人寰的喊叫声,是有活人被恐狼拖离了大队,被一众恶狼凶残的将其活活分食。
此后不时还有孤狼突然窜出袭击咸军,被长枪短剑连弩矢所杀,又是伤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