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江是一条自西向东流淌,向东一千多里无人区流入宋国改道向北,再分流,流入志国、晋国内形成东西两条西望亲江与蒙寒江。
根据著名地里典籍《地形山川志》的记载,由中原前往千岳山有八条路,其中四条在徐国境内,两条在宋国境内,另有两条在卫国境内,共计八条路。
从咸国前往千岳山有三条,最不累,且最安全的是绕行志国夹沛江,入宋国逆流而上进贡江,直抵贡江源头麓翼山脉。
《地形山川志》记载到,贡江至麓翼山脉现有“气喘面黑暴毙者,行船走车人不累”等记载,更有“行舟贡江上,观景麓翼山,精气呼欲来,人爽心力沛。”描述走贡江还能闲情逸致。由此可知贡江沿岸前往麓翼山脉海拔不高,有充沛的水源和氧气,无需担心氧气稀薄导致的高原反应。
但凡事有利弊两端,贡江至麓翼山水陆保守估计要多走三千里,贡江源头下船后,陆路要走两千多里草原无人区,才能抵达后卫大本营掣驰,全程比其他路线要三千里至四千里地,即便能按时抵达千岳山,日后的运输补给会是巨大问题,但凡地处北海和西陲的诸侯国,后勤保障最为艰难。
“赵帅,此番南征乃我咸国三十多年来首次南下,情况难以预料,且内外交困国力窘迫,大王抽不出人夫及时供应南征大军之后勤供应,此次坐船南下应带足补给车马。
抵达贡江后,大军卸载补给,自带车辆粮草前往掣驰,抵达千岳山后就地采买粮草辎重,待摸清千岳山情况,再做后续决定,不知赵帅意下如何?”
“大军自运粮草能只能解一事之所需,就地采买辎重金银耗费巨大,但眼下不失为一时之举,若是能在千岳山屯田种麦那就好了。”
“这恐怕甚难,千岳山各有地盘,据了解,但凡地盘之内所产一切商品财货,皆归卫、徐、宋、御四家所有,外军屯田无异于拱手送人。除非打下南蛮的城池,方能有自己的地盘。”
地盘是千岳山各诸侯国都必须承认的霸王条款,所有适宜居住建城的中海拔地区无不是被卫、徐、宋、御四家所抢占,但凡土地上产出的无论谁种谁养的,都归所在国所有,除非从南蛮金雪狄手中打下地盘,所以这才是最坑人的地方。
“既如此,你此番南下多加小心,若有所需尽可向本帅提出。”
“有!”百里燕果断道。
“何事?”
“在下南征后,武备营与辎工营无人统领,考虑再三,鉴于陈飞时老将军年近六旬,在下建议由陈飞时老将军暂领武备营、辎工营,同时砡工派大师周桐打造新式战船,需老将掌舵,操练新军。”
“嗯,此事可行。晋军水师失利后,黑巾军得伍算所造大船,积极仿造,已对内河构成重大威胁,此事确当重视,以免生患。”
“此外,永兴城所办学堂、书院,乃咸国日后兴旺之根本,从梁国所聘教书先生及国学大师、学士数百人,最快于下月抵达陔陵,还请赵帅暂其安置于永兴城内广施教化,一应待遇由魏府出资一力承担。”
发展的可持续性源自技术动力,技术的发展根本是教育。当此中原大乱,各诸侯国无暇发展国力之际,咸国若能利用好当下的形势,并非没有弯道超车的可能。
结束谈话后的当天下午,赵逊赶回陔陵面见咸王,而与此同时,御客点将的消息在陔陵城内不胫而走,最先得知消息的是卤侯。
“真是太突然了,御客偏偏此时发出御速令点魏贤的将,中原局势恐怕将迅速滑向奔溃边缘,实乃大大的不妙。”宗伯泰不无担忧说道。
“宗伯先生,此事于我咸国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卤侯蹙眉问道。
“以魏贤之能,断然是要在临行之前,将诸事布置妥当,防备黑巾军再次东侵,短时内暂不至于有失,但一年半载之后恐怕就难说了。魏贤这么一走,咸军战力少说折损四成,因此断然不会屈从安泰侯出兵攻打贼兵之后的要求。
如此一来,黑巾军便会毫无顾忌强攻长孙,一两年后将孙国必危,倒时梁军再撤回本土,难保贼兵不会反戈东进复攻咸国。”
“但传闻卫国要出兵中原,局势会否有变?”
“不,中原局势已无再变之可能。除非千岳山能有斗转乾坤之巨变,否则黑巾之乱将成毒瘤。”
“那我咸国当如何?”
“其实……”宗伯泰欲言又止。
“先生但说无妨。”
“其实魏贤兴教化昌百工,乃务实之道。但凡战力之强弱,人丁粮草之众寡,将帅统御之强弱,兵戈锋利之多寡,甲胄坚硬之与否,无不出自与百工匠术教化兴邦。
咸国国力孱弱,要想在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唯有兴此法可图强,别无他路。”
“若依先生此言,咸国可因此法兴国,各诸侯岂不也能效法而谋强。”
宗伯泰摇了摇头,不屑说道:
“绝无此种可能。”
“这是为何?”
“因为天下再无第二个咸王能不拘一格降人才,也无第二个魏贤降星于世可供驱使,仅此两点,天下再无可效法。至多如晋国这般仿其表,而不得其髓,其余诸侯各国皆为昏昏之庸君尔,不足为虑。
此番魏贤倘若得反中原,怕是二十年内北海将有巨变。”
“巨变!”卤侯诧异:“他若不能得反呢?”
“若不能,咸国若能砥砺前行不废新法,可昌国运三十年……”
“那三十年后呢?”卤侯追问。
“这天下恐怕是要……”
宗伯泰话到一半突然打顿不再赘言。
此时太子府荷花池边,西寰陪伴着襁褓中的姜拓,享受着初为人母的喜悦。这时季锦昇从后而来:
“末将参见殿下。”
“季将军,有何要事禀报?”
“殿下,顾晨刚刚探得消息,传言数日前咸王收到御速令,御客钦点魏贤南下远征。”
西寰闻讯一惊:
“何来的消息?”
“是从梁国公使府透出的消息。”
“梁国公使府?!为何太子不知此事,难道咸王没有朝议?”
“殿下,此乃动摇军心之事,只在内朝密议,断然不能公诸于众。”
“咸王能让魏贤南征?他糊涂了不成。”
“殿下有所不知,御速令乃强征各诸侯国良将,由不得各诸侯国不从,否则后果极为严重。”
“笑话,本国的将领难不成还要听从御客的使唤,这是何道理。”
“殿下,御客既发御速令,定是战事极为吃紧,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眼下中原大乱,各诸侯国无法抽兵南下御敌,御客发出御速令乃必然之举,只是未曾想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如此说,魏贤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但凡南征死难者十之七八,即便没有战死,一多半都是死于暴毙。”
“御客能向咸军强征,会否也征我晋国良将。”
“定会,但暂时还不知会征几人。咸国国小良将屈指可数,而各诸侯国如志国、卫国良将甚多,我晋国自韩合以下堪称良将者不下十人,若是尽抽,恐伤及我国肱骨。”
“那依季将军之见,我晋国良将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