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军只有数千人,哪里能占三座城池。更何况夏渠有八千多人,咸军怎能占了添城,再占夏渠,如此岂不被我军轻易击破。”
黄濮分析道,关渎却不无担忧说道:
“咸军连续七日日行百余里,夺下添城,按常理难有余力再去夺城,但咸军素来离经叛道不干寻常之事,况且说,向夏渠派出的斥候至今归为,这恐怕不是好兆头。
我看咱们还是先去夏渠,夏渠好歹有八千人,我等合兵一处,再分兵去守卫津,也好过在这里围困添城。更何况我等粮草无多,若是被咸军拖在城下,万一从背后杀出一支人马,我军弹尽粮绝之下,岂能再战。”
“天王所令乃是让你我追击这股咸军,若是去夏渠,日后降罪下来,你我如何吃罪的起。听我的,明日一早去围添城。”
“也罢也罢,就去围添城吧。”
关渎与黄濮虽同是万夫长,但黄濮是孙国人,天王雷霆的嫡系,关渎是徐国奴隶军,地位虽然仅次于黑巾军孙国嫡系,但只要孙国万夫长同行,奴隶军永远只能担任副将。
黄濮、关渎二人修整之际,宋平率六千骑兵正咬在他二人西北三十五里处养精蓄锐,就等着他二人明日前去围攻添城。
“吴登将军,我军后方如何?”宋平围着篝火吃着兔肉,问道刚刚断后回来的吴登。
“干掉了叛军四波信使,估摸着不会再有了。”
“还是得小心,万一前面这两万人溜了,后果不堪设想。”
“宋将军所言极是,我已让弟兄们原路往后走了三十里,想必就是有叛军漏网之鱼,明日也来不及告知围城的叛军。”
“嗯,看来魏将军操练之法确实颇为神妙,你追随魏将军才三月吧。”
“是,当时我也跟着造反了,若非将军手下留情,在下也早完了。”
宋平给吴登递过半只烤兔,又问道:
“那你可知道魏将军在歧国可还有什么人?比方说兄弟姐妹,叔叔舅舅,总不能一个也没有吧。”
“呦,这我倒是真不清楚,只听说将军当年随家族去晋国营生,不巧被晋国抓了丁,后来被赵帅抓去充军,其他的在下还真不知道。”
“哦……”宋平别有意味的叹了一声,暗中继续用他怀疑的目光左右打量着吴登:“吃完后抓紧歇息,明日把马都喂饱了,过几日可要大干一场。”
“那是,咱魏将军可是料事如神,我吴登算是最佩服魏将军。”
宋平听了怪别扭:
“咱魏将军?我说吴登,你比魏贤年长十岁不止吧,这魏贤年纪轻轻的连娃娃都不会生,你咋佩服他呀。”
“能打胜仗我吴登就佩服,只恨没早投将军麾下。”
“哦……”
宋平这次彻底无话可说,就觉得吴登这人真是老实到家了。
第二天一早,叛将黄濮、关渎率军直逼添城,宋平、吴登率骑兵走了二十里后,就地牧马,也不急着从背后捅黄濮、关渎二将。
黄濮、关渎二人急行军至添城之际,添城乱民折腾一宿正逢拉稀腹泻倒绝大片。不过要说缺德,赵安陵这小子当真够坏的,黑巾军刚抵城下,这位带着赵家子弟满大街尽找拉稀腹泻倒地大片的地方喊话。
“黑巾军神兵天将下凡围城,尔等众神子民快快起来,随我决死一战!”
这个时候人都拉瘫在地,他还幸灾乐祸的满世界宣扬。
不过这办法还挺奏效,远比百里燕的宣传工作见效快。这些个被叛军洗脑中毒很深的乱民,个个都是自以为君父的神民百病不侵,这下吃到苦头,终于该知道死字怎么写,原来生病还得靠吃药才能治好。
当然,极个别的死硬份子,多半还认为是中了咸军的诅咒或者巫术什么的。总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尽善尽美,做的再到位,总有那么一撮人,永远不能让他们回心转意走上康庄大道。
此时百里燕(既魏贤)站在西门城墙上,眺望正在围城的叛军,叛军诸将同样也在弓弩射程之外,遥望西门上挂着的旗号,一个大大的“魏”字就挂在城头。看到这里,叛将关渎立时感到一阵寒意,一种不妙的感觉游上心头:
“黄濮将军,城头上那锐目直视,杀气冲天的男子应是魏贤吧。”
“魏贤此人是你认得,还是我认得,万一是魏贤的诈计呢”
“可插在城头的旗号总不会错吧,我看还是小心为妙,派往夏渠的斥候仍没回信,我担心夏渠恐怕已经被魏贤所取。”
“夏渠守军八千多人,若是魏贤留在添城,那去取夏渠的又是何人。”黄濮质问道。
“这……”
关渎无言以对,但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咸军定然是违背常理先取了夏渠。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咸军怎么可能以更少的人马攻下八千多人的夏渠。
正值他二人观望之际,就见添城西门突然打开一道缝,一人骑马而出,迅速抵近叛军阵前。
“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像向贵军讨战。”
来人话音落下,随手掷出一支弩箭,随后转身迅速脱离返回西门。弩箭绑着一张字条,直挺挺插在地上,叛军兵士将之捡起递给了黄濮。打开字条第一眼,黄濮哈哈大笑:
“魏贤小儿,竟也敢大言不惭!”
关渎脸色立时诡异起来,骑马凑近看了一眼,就见字条上写着两军各派一百人出战,一战决胜负,败者投降,或者滚蛋。
“黄濮将军,其中怕是有诈吧。”
“哼哼,不过是黄口庶子乱猖狂罢了,先于我围起来再说。”
“那这字条……”
“理他作甚,就凭他数千人马,难不成还能攻出来不成。”
关渎的意思是,先诈百里燕出城斗上一斗试试深浅,要是真败了,谁会当真认这个账。但现在黄濮直接给拒绝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果不其然,这时西门再次打开,陆陆续续出来四十多号人,用驴赶着八辆平板大车,每一辆大车上横七竖八拉着十多人,堆了一层又一层。大车拉到西门外百步左右停下,随后开始从平板打车上往下卸人。
卸下的人无一例外都在拉稀,都是昨晚带头折腾最凶,今日被指认的枭首。一百三五十号人一字排开的搬下马车,摆在两军阵前。而且赶车的马夫,抬人的力士,都是脸上蒙着白巾,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生怕感染就会死人的情况。
这个时候黄濮、关渎二将就纳闷儿了,咸军这倒底是闹的哪一出。
待到咸军将人全部搬下马车,四十多号人如同见鬼一般,丢下驴车撒丫子往回跑,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如同一阵秋风一样,眨眼工夫竟然都已经跑回了西门。
关渎看去黄濮,只见他一脸茫然:
“黄濮将军,是否让人上前查看?”
“咸军此举异常,暂且先等着。”
约莫过去两刻钟,黑巾军完成对添城的包围,同时摆到阵前的一百三五十号人挣扎着满地打滚痛苦不堪,情况越发离奇。
迟迟不见咸军有后继动作,叛将黄濮命人前去查探情况,数名叛军来到阵前,不等凑近便是问道一股难闻恶臭,说是恶臭,实则都是屎尿的味道。
凑近一看,只见地上躺着的一百三五十号人脸色青黑萎靡不振,痛苦的抽搐翻滚着,有甚者口吐白沫拉的已经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