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
北面是百里燕唯一没有设围的缺口,叛军自然要向北面突围,这是人的正常逻辑思维,尤其是在当下,对围必缺之的战术思想并没有认知。
一旦发现其他三面无法突围,思想的惯性,必然选择认知范围之内的薄弱点转移,普通将官,很少会有人在如此慌乱之中,去仔细思考,为何某些缺口会特别薄弱这个问题,即便想到了,往往也无能力为。
卢皋骑马来到阵前,右手却是拿着一个铜皮制作的大喇叭,这显然是百里燕的杰作,与当下的时代背景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叛军们听着!”
卢皋一张嘴,声音很是洪亮震耳,隔着百步开外都还能听的很清楚。叛军立时都是吃了一惊,距离近的如同炸了一个响雷,心里七上八下。
姜乾也是纳闷儿,百里燕哪儿去了这么个大嗓门的力士,居然隔着老远,还听的这么清楚。
这时卢皋又继续发话:
“尔等已被我军三万人马合围,已无逃生去路,只要放下兵器,我军饶你等性命。本将再说一遍,降者可保性命,叛者杀无赦!”
话音落下,叛军尽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定,这时混迹于叛军当中的陆肇操着志国方言突然喝道:
“狗娘养的,咱被骗到城中,给咸军合围出卖了,弟兄们,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嘛要给他们卖命,不如干脆降了吧!”
随着陆肇起哄鼓噪,其麾下数百人更是应声虫一般前后附和:
“就是,咸军可有三万人呐,哪里有什么胜算。”
“将军说的是,都被困死在城里,难到还能插着翅膀飞出去不成。降了,再也不给他们卖命了!”
陆肇和吴登麾下有一千多号人,一两个人说还不要紧,要是一千多人,都这么喋喋不休的胡乱一通说,就会像瘟疫一样传染全军。
这时叛军中有人发现苗头不对,立即恼羞成怒的前来制止:
“放肆,方才谁人在此扰乱军心,站出来!”叛将操着孙国口音喝道。
陆肇脸不红心不跳,摸了摸大胡子厚着脸皮说道:
“就是本将军怎样!”说话之际,陆肇给吴登使了眼色,吴登心领神会,带着一干人等,不动声色的运动到叛将身后。
此时叛将提剑直指陆肇,欲杀之而后快:
“扰乱军心者杀无赦,你给我……”
不等说话,噗嗤一刀从背后插入,胸口灌出。与此同时,叛将护兵一个不留全部死于吴登部众突袭之下。
陆肇见状更加来劲:
“弟兄们,你们看呐,这些孙国的王八蛋,根本不拿咱们当人,分明是他们无能,反要杀我等问罪,这算什么道理。反了他娘的,跟着是造反,跟着咸军还有条活路,降了!”
“降了……”
在陆肇及其部下的鼓噪之下,混迹在附近的志国人、徐国人响应者层出不穷,形势由此急转直下,广场通向北面的通道在陆肇等人的唆使鼓噪之下,被志国、徐国的叛军所占据。
龟缩在广场中央的叛军立马阵脚大乱,试图向北冲击,反被陆肇、吴登所部,真刀真枪见血的给驱赶了回去,彻底形成了四面合围。
这黑巾军发端于孙国,所以其内部也是亲疏分为三六九等,诸如志国、徐国、咸国的这些客军,从来都是炮灰,孙国人出任主要的军政指挥阶层。
因此这一万多人的叛军,都是人以类聚,咸国人聚一起,志国人聚一起,徐国人又聚一起,最后孙国人龟缩在这些人中间,让其他人冲杀当炮灰。
百里燕(既魏贤)正是摸准了叛军的内部架构,在陆肇率部混入叛军之初,便有意让他将人马混于志国、徐国人群之中,并率先向北集中,堵住叛军北逃的去路。
现在陆肇这么一折腾,瞬间被其拉过去两千多人,剩下叛军七千多人,半数以上都是咸国人,只有不到三千的人马是孙国人。
遥见陆肇已经成事,百里燕示意卢皋再次上前喊话:
“叛军听着,咸军优待降人,但凡愿意投效者,咸军来者不拒一视同仁,但凡是咸国人,前罪概不追究,要再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本将军数到十,拒不投降者格杀勿论。一,二,三……四!五!”
数到五的时候,就听嗖的一声箭响,卢皋避之不及,一箭正中胸口,结果射穿了皮扎甲,挡在了锁子甲之外。
“呸!”卢皋拔出箭矢,啐了一口骂道:“瞧瞧,有些狗杂种见不得本将军说真话,两军交战尽也使出放暗箭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我呸,本将看你们都是活腻了是吧。还有五下,数到十,再若不降者,格杀勿论。六,七……”
数到第八声的时候,卢皋回头看了眼百里燕,那意思很明白,不会再发生许昙那个意外吧。百里燕点了点头,示意弓弩手张弓准备放箭。
随着弓弦一阵吱吱嘎嘎作响的吃劲声传来,气氛空前紧张起来,卢皋此时已经数到九,最外围的咸国叛军,终于经不住巨大的军事和心理压力,有人率先丢掉了兵器,紧接着金属撞击之声此起彼伏,更多人选择放下兵器。
孙国叛将见状怒不可遏:
“孬种,都给本将把兵器捡起来,捡起来!”
叛将歇斯底里呵斥着,卢皋见机成熟,高举着喇叭又一次喊道:
“这么说,其他人都活腻了是嘛。很好,都听着,降者即刻向西退却,趴在阵前,谁胆敢妄动,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在军事压力和心理攻势的双重压力之下,形势迅速泾渭分明碧波双清,降兵迟疑片刻,陆续退向苏洪、白郃所部一侧。孙国叛将恼羞成怒,着际下令放箭射杀了几名降人。
百里燕见状,抽出横刀直指中央:
“弓弩手听令,目标广场中央持械者,放箭!”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箭雨铺天盖划过一道弧线,飞向广场中央,噗噗哧哧的悉索声响彻天空,如雨点般扑向叛军,中箭声、喊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三千人的叛军在密入飞蝗的箭矢中成片倒下,倒在血泊当中痛苦地呻吟着。
郡兵的箭术不怎么样,几千支箭射空了七成,或是有意或是无意,一阵齐射过后,居然还站着两千六七百人,这就意味着五千支箭射击聚在一起的三千人,最终只命中了三五百人,如此低的命中率,除了用寒心来形容,别无其他。
“弟兄们,拼啦!”
叛军怒吼着,胡乱向四周发起冲击,结果换来的还是一阵冰冷的齐射,接二连三又有数百人倒在密入飞蝗的箭簇之下。
而与此同时,一骑飞驰而来:
“魏将,急件,方才有人将此信和包裹送到府衙,要求即刻转交将军。”骑兵飞快说大,将信和包裹交给了百里燕。
信函没有署名,包裹很小,其中不知是何物。
“可知何人送来。”
“属下不知,人已经被扣下了。”
百里燕最先打开了包裹,结果是两条肚兜,一条是丝锦的女子肚兜,另一条是紫色纱罗,隐隐透着两股淡淡的香味。百里燕顿觉莫名其妙不知何意,随即拆开来信细看,脸色立时一沉,无名之火是噌的一下窜上心头。
“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