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兰渊公主迎面上前,百里燕也不敢怠慢,径自上前几步行了一礼:
“魏贤见过公主殿下。”
此时兰渊公主洋溢着优雅的笑容,上下仔细大量许久,目中尽是喜色:
“魏将军气宇轩昂,当真是英俊不凡。”
“青少风华之姿,让侯夫人见笑了。”
言毕,百里燕从怀中掏出锦囊递上前去,锦囊之中坠着橘子大小的重物,份量却比金银等物轻便许多。
“此乃魏贤一点心意,还望侯夫人笑纳。”
“呵呵……魏将军客气。”
收礼这等俗事,当然不是兰渊公主这等有身份地位的王室成员做得出来的。于是一个眼色,一旁管事马青心领神会上前接过百里燕递来的锦囊,心里也是觉得纳闷。
纵然兰渊公主看上的是百里燕这个人,但是第一次见面就送个锦囊,愣是马青这等绝对见过市面的大总管,都觉不好意思。
他收下锦囊,顿觉的没那么沉重,心想显然不会是金银之物,但也不像是玉器。玉器多为扁平状,或是棱角分明的方形球形,而锦囊的物件摸起来有些圆润,也不规则,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东西。
不过别着急,主人让下人将礼物接过去的另一个妙处,便是主人当着宾客的面打开礼品,实为大大的没有礼貌,下人可以私底下偷看两眼,然后将消息找个机会透露给主人,这就是兰渊公主为何要让马青接过礼品的用意。
待到兰渊公主引着百里燕前往院中,马青眼疾手快打开锦囊,低头一看,却见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肯定又有东西,于是又将锦囊敞开,隐隐看见一透明物件躺在其中,伸手捞出定睛一看,差点没惊得马青给摔在地上。
没错,锦囊之内正是一枚圆润而不规则的水晶。但不是天然的,是人造玻璃。当然,时下没人知道天然水晶的成份就是二氧化硅,是可以用石英提炼的。
前来侯府相亲,送些金银就俗气了,侯府哪里能缺几根几十根的寸银,要是几百几千,百里燕也舍不得,要送就送时下最稀缺,最有面子的奢侈品,如珍珠玛瑙水晶玉石之类,其中又以水晶珍珠最为贵重。
一块水晶按大小不等,少则几十根寸金,多则上百上千,直接送钱显得俗气,哪里有送水晶这般高雅。当然,话又说回来,也是百里燕投机取巧罢了。
马青小心将水晶收入锦囊之中,心里不禁想这魏贤初次上门竟如此大方,难怪侯夫人如此赏识,定是有通天的手段。
兰渊公主边走边问,问的多是家中父母可否健在,军旅生涯建有哪些功勋,还不忘问起广信公姜闵的家事。最后说道了郡主姜蓉,话里话外都是她女儿吃亏,百里燕今后要好生待她女儿。
当然,这层话没说透,作为准丈母娘,纵然已经相中百里燕,但正事没敲定,先敲敲百里燕的耳边鼓,日后也好听其言观其行,倘若不中意,兰渊公主随时可以厚着老脸退掉这门亲事。
话说半天,兰渊公主一直引着百里燕漫步后院外围,任凭那乔郡主坐于廊庭之中隔着老远暗暗窥看。
起先是看了一眼,胸口活像似小兔乱跳,立时春潮翻涌羞红双腮,少时低头默默绣了两针手中的白绸,之后默默又看了两眼,脸上的桃红更是红了三分。
百里燕像是被遴选的相亲对象,被兰渊公主牵制在外,如何也抽不出机会看去那乔郡主两眼,只能任凭乔郡主时不时投来灵若清水的双眸,任她打量,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
过去好片刻,兰渊公主余光中看见女儿连看百里燕数眼,心想定是女儿心中有意相中了他,便是笑着说道:
“魏将军想是走累了,不妨随我游廊歇息片刻如何?”
“谢夫人。”百里燕欠了欠身,心想终于该到办正事了。
时下受封建礼教约束,大家闺秀多半是藏娇深宅不轻易露脸,甚至一年当中都不出几趟家门,鲜有与陌生男子接触来往的机会,很少有姜蓉这般身怀男子雄心,而男扮女装抛头露面的。
绝大多数的大家闺秀都如乔郡主这般,心中窃窃春欲而又不敢越雷池半步,即便是普通人家女子,如萧娘这般,若有更好的环境,又何尝不是小家碧玉般的闺秀。
乔郡主闻讯脚步声临近,胸口嘭嘭跳的厉害,羞红着脸蛋又挪了挪背影,恨不能此时此刻有个地缝钻进去了,生怕被生人看见了她了。
兰渊公主笑而不语,目光蜻蜓点水一般划过百里燕脸上,见他目光落向自己女儿,心想这门婚姻倒也是天作之合,没想到自己女儿竟也能一眼相中他。
想到这里,兰渊公主收敛笑容说道:
“馫儿,家中来了客人,还不见过魏将军。”
“母亲……”乔郡主扭捏着细腰娇声说道,脸上犹如火烧,粉的透红,红的通透如那玉珠般令人爱不释手。
感情百里燕也没见过这等架势,天下间竟有这等羞臊到不敢视人女子,心中不禁在想,这位不能是个矫揉造作的“东施”姑娘吧。不过兰渊公主相貌俊美,想来乔郡主也不应该差到哪儿去。
刚一落座,轩亭侯乔廉介绍起其子乔丞。乔丞今年十七,比乔郡主长一岁,十五岁随轩亭侯经营生意,官场商场混的都熟。
时下男子当家早,人丁十二岁要纳税,十四岁服劳役,十六岁编入兵籍待征,乔廉十五岁出道,比之常人已经晚了一年。
“乔丞见过魏将军。”
乔丞略施一礼,百里燕(既魏贤)起身抬手还礼道:
“小侯爷免礼。”
此时侍女端着木质的托盘上前传菜,轩亭侯的眼睛极不安分的来回乱窜,脸色微有起伏不时还咂嘴,好似馋极了荤腥的老猫被上了把大锁,恨不能挣脱了枷锁一口扑上去撕咬个畅快淋漓。
想是兰渊公主今日注意力都在百里燕身上,顾不上乔廉的不轨之举,倘若平日没有外人在场,兰渊公主定是要收拾他。
“呵呵,魏将军戎马倥偬,平日难得空闲小酌,夫君今日特备精致小宴,以慰将军护国之功。”兰渊公主极是热情,换做是其他身份、家世的女主,显然是不能抛头露面的。
“侯夫人谬赞,魏某不敢贪功。若无大王信任,赵帅重用,魏某何德何能,能有今日寸功,无不仰赖大王存眷,才有魏某今天的功劳,魏某当谢大王,谢夫人与侯爷才是。”
“魏将军所言极是。”兰渊公主喜不自禁:“我那王兄什么都不好,也只有这一点最当让人放心。只要获王兄赏识,便是一步登天,魏将军今后当尽心竭力辅佐我那王兄,切不可三心二意误了国事。”
“多谢侯夫人指点,魏某感激不尽。”
兰渊公主说的倒也没错,咸王此人毛病一大堆,最大的优点是喜欢做甩手掌柜,能放心用人,而且有耐心,乐于先看结果再做后续措施,但弊端是无法对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情做出及时的修整和扭转。
好处是遇上贤臣将开旷世之盛世,坏处也很明显,遇上小人奸佞,便是万劫不复。兰渊公主当着面说破这一层,显然是咸王私下向她透了什么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