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不能是鼎炀侯和王太后吧。”顾晨大胆猜测道。
“鼎炀侯就是个废物,王太后与姜严、公孙岳是一党,怎可能斩自己臂膀。咸王现在不动声色借由姬通之手超擢魏贤,要么是安泰侯之意,要么是另有高人指点。”
“可当日百灵园中,未曾听说咸王与魏贤有过深谈话,要说有高人指点,似乎并无依据。只有魏贤与安泰侯之子有救命之恩,如此说来倒也不无可能。”
“安泰侯能为一个魏贤出兵十万远征咸国?你也不好好想想,魏贤何德何能,让安泰侯兴师动众。梁军此来绝不可能是为咸国,其中定是还有我等尚未知晓的内情,这安泰侯翻脸无情,真不知道父王怎么想的。”
安泰侯姬通去年去晋国给儿子姬康说亲,晋王允诺将太子姒钧年仅六岁的长女许配姬康,以加深晋国与梁国的关系。
原以为安泰侯率军远征,怎么也该给晋国脸面,让魏涵出任安泰侯策应使,现在非但魏涵没能出任策应使,反让魏贤出人头地,西寰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顾晨,广信公不是将郡主姜蓉许给了魏贤吗!”西寰问道。
“是,消息也是前日从姜乾的营中传出,据信姜乾闻信勃然大怒。”
“哦,看来广信军内部也不和谐,姜乾对这个妹夫似乎并不热络。”
“殿下的意思是?”
“下午本公主入宫打探咸王口气,看看咸王是何态度,你去盯着相国、大司马府,将公孙岳、姜严情况打探清楚,魏贤此事恐怕绝没那么简单。广信公都嫁女了,咸王若要用赵逊、魏贤,岂能容下这桩婚事养虎为患”
“殿下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去办。”
西寰并不担心半死的咸国将来还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而是担心魏贤是歧国人,其终究不会为咸王卖命,定是要利用咸国虚耗晋国实力,让晋军撤出歧国。
当天下午,百里燕(既魏贤)出任安泰侯策应使消息传到广信军大营,姜闵心惊肉跳忐忑难安,破口大骂赵逊是背信弃义毫无廉耻之徒。
“赵逊匹夫安敢出卖孤,他安敢!”
“主公,赵逊之事应该绝非偶然,其当初投靠主公,现在看来只是权宜之计。”罗松亭道。
“那又如何,他也脱不了干系!”
“主公稍安勿躁,赵逊为人耿直顾全大局,现在又手握重兵,北海郡全都依仗广信城军力独支,赵逊断不会此刻便于主公兵戎相见。”
“那是要秋后算账不成!”
“这倒也未必,主公已经拉拢了魏贤,只要主公丨安丨分守己立下盖世奇功,赵逊绝无兵戎相见的决心。咸王眼下只剩半壁江山,北海郡人口又占了四分之一,财税占了四成,咸王想要翻脸,他也未必有此胆量。”
“那又如何,孤被赵逊圈在冠汤渠动弹不得,如何立下奇功。”
“此事倒也简单,主公令郡主与陈韵风以护城为由拒不出兵,北海郡无广信兵援手将独立难支,若是蒲城丢了,北海郡与雷城之间再无陆路通道,届时主公请调北返北海郡拒敌,赵逊绝不会拒绝主公。”
“倘若赵逊不准呢?”
“断然不会!”罗松亭肯定道
“为何?”
“蒲城乃连接雷城门户,蒲城若丢,囤聚雷城之晋军必然会师东进打下蒲城,赵逊绝不会让此事发生,广信不出兵,赵逊无可耐,故而只能令主公北上救援。”
“可如此一来,赵逊会否记恨孤。”
“赵逊嫉恶如仇,主公上次拒绝先发攻打瑞田就已见端倪,眼下赵逊明面上尚未与主公决裂,尚且顾全大局和主公脸面,故而只能以完婚为名,让陈韵风与郡主率军南下,抽空广信,让赵逊无话可说。”
“这行吗?会否被黑巾贼所趁?”
“断无此等可能。广信城距蒲城远,距鼎炀近,鼎炀城定不会坐视广信城失守。不过安全起见,主公当令夫人与公府家小一起南下,留守精兵数千协防广信,如此广信守军只能守而不能出援,蒲城必然被黑巾军所困。”
“那何时动手为好?”
“眼下秋收已尽,黑巾军起事半年多来不曾整饬,故而明年春耕之前,黑巾军不大可能大举用兵,此间令郡主南下完婚倒也安全,却不合时机,在下以为,当在明年春耕之后,黑巾军再起兵戈之前,令郡主以完婚之名南下,可让赵逊无话可说。”
“好,就依罗先生此计。”
当天夜里,百里燕骑马赶到赵逊中军大营,就坚壁清野之事找其磋商。
“赵帅!”
“免礼,过来坐吧。”
“谢赵帅。”百里燕凑近坐下继续说道:“赵帅,坚壁清野之事大王想必已经告知赵帅了吧。”
“高勋三日前便已来过,本帅正要听你细说,这坚壁清野,如何坚壁,又如何清野,我军如何展开,又如何收拢。你虽有谋略,但对兵事却鲜有历练,本帅仍旧不放心。”
“赵帅明鉴,大王于赵帅所提坚壁清野当并非全部内容,其中牵扯重大,且难以短时见效,因此需有长久打算。”
“那是多久?”
“两年或是三年!”
“这么久!”
“是,黑巾军大势已成,仅靠兵戎之争,咸国定然深受其害,且战后列国争霸,咸国难以自保,故而只能在黑巾军未灭之前,以最小代价,为咸国谋取最大利益。”
“那利益何在?”
“人!黑巾军直辖之丁口,便是咸国最大利益。”
百里燕详细道来,将买粮借马探矿买刀之事和盘托出……赵逊半信半疑:
“嘶……魏贤,你当真有把握?”
“八成吧,有八成把握,安泰侯若是存心要找,快则一月,慢则两月能有所获,三月之内定有消息传来。”
“你呀,当真是了不得。”赵逊叹道,随即又说:“那你打算在永兴河何处建造卫城?”
“永兴河各处隘口乌坪无疑最窄,距离瑞田又近,乌坪建城,瑞田则为乌坪卫城,但乌坪河段虽然利于河过,但距离昶曲又太远,陆路运输不便,在下打算将新城建于冠汤渠之上。”
“为何是冠汤渠?”
“冠汤渠地处高坡易守难攻,又有坝渠引为灌溉,高低落差利于兴建水车,而冠汤渠又常年有风,又能建风车,极为便利。最为重要还在于昶曲以东地下有铁矿,距离冠汤渠较近,以大船或车马运输极为便利。”
“铁矿!”赵逊一惊:“消息准确?”
“大王已派矿师从昶曲以东北十五里地界找到了铁脉,估计本月就该开矿冶铁。”
其实还有一点百里燕没说透,他受咸王重用充任安泰侯策应使后,赵逊与姜闵的关系公开破裂,虽然没到直接翻脸地步,但罗松亭势必要为姜闵谋划退路。
守在冠汤渠非但没有战功可捞,久而久之将被其他客军踩在头上,更加不利于广信军树立威信和地位,只有搬离冠汤渠,广信军才有翻身的机会。就当是他这个女婿,给姜闵下的聘礼,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赵帅,安泰侯探明煤矿之前,我军有两至三月的准备时间,在下打算先以先锋营与卢皋禁军为根基,编练骑战新法,以适应明年开始的坚壁清野,不知赵帅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