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下,也决不会将杂兵在短时内编入主力作战,如此无益于增强战力,反而削弱我军战力。赵逊由此才会令各郡客军推选大都督,赵逊只要下令各郡大都督,客军便能为赵逊用命。
此时广信军单独列出与戍兵合营,其他诸郡将会如何看待,会否也提出此请。更何况公子焉知其他各郡之内就无分歧?”
“那先生建议与戍兵合营,岂不落空?”
“非也。眼下各路大军集结于永兴河畔,赵逊大军分驻沿岸各处隘口,兵力过于稀薄,其应该极力希望各郡客军能担负起镇守各处隘口之责,以便抽回各处戍兵集中兵力固守永兴河。
以在下之见,各路客勤王客军都不愿离开赵逊主力过远,因此两日后会极力就驻防隘口一产生争执,故而公子自高奋勇前往乌坪驻防。”
“乌坪!”姜乾大吃一惊,看了眼地图说道:“乌坪距赵逊大营六十里之遥,若有风吹草动,且不说赵逊出兵来都来不及,乌坪河面狭窄,极易贼兵渡河,如此岂不是引火烧身。”
人都有聚众心理,都以为距离赵逊大军越近,一定越安全,所以两天后防务会议,各路勤王客军一定会极尽争夺距离赵逊大军最近的驻防隘口,一旦黑巾军过河,赵逊大军能第一时间救援。
而罗松亭选择的乌坪距离赵逊大营以南六十里之遥,河面宽度不到一百米,极其有利黑巾军渡河,是永兴河上重要隘口,一旦乌坪遭遇围攻,两万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姜乾的态度很是消极,这时罗松亭又说:
“公子,你可知眼下驻屯乌坪的是何人?”
“不知,与我军有何干系?”
“眼下镇守乌坪守将乃大都督钟衡,麾下兵马两万人,两万戍兵镇守乌坪不足以抵御黑巾军。倘若我军进驻乌坪,赵逊极可能抽回一万兵马,继续令钟衡协防。
而钟衡乃赵逊嫡系部将,早年是其麾下右都督,与魏贤关系熟稔,我军若是移防乌坪,赵逊定会全力助我。”
“罗先生果然是好计,如此即便乌坪被攻,赵逊定是要全力救援乌坪。”
“正是。此事仍需魏贤前去游说赵逊,赵逊方能同意我军移防,如此也能堵各路客军之口,不留话柄予人。”
“好,本公子立即召魏贤前来,令他前去游说赵逊。”
“不可,此事当在下亲自出面,与其推心置腹详细交代方能成事。”
“这是为何?”姜乾诧异道。
“魏贤曾是赵逊门客,虽拜于主公门下,但主公去年又轻慢于他,他定心怀不满。以他之能,岂能不知我等用计。倘若公子命令于他,他多半能从命,但他又作何感想。因此只能在下亲自将此事说与他,令他心甘情愿去办。”
罗松亭始终不相信百里燕会全力辅佐姜闵,加之姜闵去年怠慢,百里燕心里已经产生了变化,倘若以命令让百里燕去做事,多半只能适得其反。
与姜乾说定此事,罗松亭独自前往魏贤所在营地。见他正与司空南身披苍青色怪异锁链,心中不禁疑惑:
“不知魏先锋所穿是何战衣,为何如锁链般怪异?”
百里燕身披锁子甲行了一礼道:
“此乃锁子甲,亦称铁布衫,有刀枪不入之奇效。”
“铁布衫?”罗松亭暗惊,定睛仔细一瞧,铁布衫以细小苍青色小环相连,常识让罗松亭相信,刀枪不入只说确有可能。他又问:“此甲乃魏先峰所造?”
魏贤点头道:
“正是,一路都装于大箱之内未曾拿出,今日方得空闲穿戴。罗前辈且看。”
话音落下,百里燕示意司空南拔出一柄普通铁剑,用挥砍、刺杀、割据三种用剑技巧猛砍自己周身,非但锁子甲毫发无伤,由于铁剑质地普通,锁子甲是钢材,几十剑挥砍劈刺之下,铁剑完全卷刃,一个个缺口如同锯齿一般。
罗松亭见之不禁大奇:
“天下竟有此等宝甲,魏先峰为何不早早献于主公呢?”
魏贤摆摆手道:
“罗先生以为,公子会否身披此等怪异甲胄冲锋陷阵,众人又会否相信此甲防御功效,恐怕不被斥之为异类,便是不错矣。”
罗松亭闻讯点头肯定:
“的确如此,故而魏先峰想以身犯险,以证此甲神奇?”
“若非在下亲试,又怎能令众人信服。”
新事物想要被当下世人所接受,没有实际效果,时常被斥为异类。锁子甲此等时人看来搞笑的铠甲,甭说冲锋陷阵,不被说成有碍观瞻动摇军心就算不错了。
百里燕(既魏贤)也无普及锁子甲的打算,更何况也没有大规模生产的可能,仅能小范围装备。
说明来意,二人来到无人之处,罗松亭将上午北海各路勤王军态度与驻防乌坪之事说透,倒也没有隐瞒什么。
百里燕此前便曾估计,鼎炀侯定是不会让北海郡勤王军兵权交给广信公,只是没想到罗松亭会选择以退为进,前去镇守乌坪。既能堵住各路客军之口,同时又能依仗钟衡这层关系,让赵逊关键时刻出兵来救。
百里燕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心想罗松亭如此推心置腹,也是好心机,定是觉得他不会全心全意为广信公效力,同时又少不了自己相助,所以才如此推心置腹,以期望增加对广信公的依附。
要说人性这个东西,往往难以用只言片语描绘的透澈清晰,罗松亭如此待人,倒也算得上厉害。至少百里燕觉得自己是知恩图报之人,再做出什么对不起广信公的事,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应下移防乌坪之事,罗松临了亭要走了四件将官锁子甲,想必是装备胡陌、姜乾、姜闵以及他自己,顺便将来仿制,也能有个参照。
骑马赶去中军,得知赵逊前去巡防各营不在,百里燕只能守在中军,一直等到黄昏,赵逊才与诸将返回大营。
“赵帅。”
百里燕先行了一礼,赵逊一脸严肃应道:
“何事!”
“末将奉广信公令,向赵帅请命,广信军愿独自前往乌坪镇守。”
“乌坪!”
赵逊诧异,心中也已猜到姜乾用意,示意诸将帐外等候,召百里燕入账说话。
“说吧,姜乾移防乌坪,可是因鼎炀侯之子张佑。”
“正是。张佑极力反对拥立广信军为大都督,欲自立大都督号令北海郡客军。倘若如此,北海郡勤王客军,便要一分为二各自为政,不利作战,还请赵帅明见。”
“那……”赵逊疑窦看向百里燕问道:“这是魏先生意思,还是姜乾之意。”
百里燕诧异,心想罗松亭当真是厉害,赵逊此问显然是在质疑他出此计策是在为广信军谋取利益。
钟衡眼下就驻扎乌坪,兵力略显单薄,广信军若是进驻,倒是可以增强战力。一旦乌坪有事,赵逊不得不派兵增援钟衡,等于躲在了大军羽翼之下自保实力。
赵逊是职业军人,想避重就轻立战功没问题,但总不能国难当头往后缩,还要保存实力当缩头乌龟,这是赵逊所不能容忍的。
二人四目相对,百里燕并未回复,他相信这件事只能是越描越黑,心想罗松亭当真是狠辣。